他惊骇地看着自己伸出的双手,气味像是鱼腥和沼气的混合,黑皮包裹着嶙峋瘦骨,如病毒般的白点红点无处不在,像是某种变异的蛙类。
他用尽全力爬向一滩浅水,整个世界在刹那间失去所有光线。
“今日气温受寒流影响有所下降,雨天将持续一周左右,大家出门记得带好雨伞,注意保暖……”
周唐林在店面楼上的窗边,那是他的卧室,电视机在播放地方台的天气预报,准不准却是另一回事,别说地方台的天气预报了,全世界的天气预报基本都是马后炮。
不过现在确实是在下雨,毫无规律又密集的雨点击打在玻璃上,听起来像是米粒撒落的声音。老周的目光透过窗子,雨天街道上的行人不多,虽然是在学校附近,但学生全都消失不见,这是晚自习的时间。
“写作业像在吃狗屎,晚自习就像聚众吃狗屎,完了大家还要互相交流一下心得,不知道该怎么吃还得请教学霸,难怪都说高三狗、高三狗!”
“生活只有眼前的狗屎,哪来的诗和远方?”
老周想起明微以前说过的一些话忍不住露出笑容,明微确实还是个孩子,成天吊儿郎当、不思进取,偶尔对世界有怨言,也时常自嘲一番,老周觉得他很幼稚,有时又觉得他很可爱,对感情傻乎乎的。
总是在漫无目的的等待,想要什么却不敢去争取,害怕失败。
像明微这么大的时候老周也是如此,虽然老周早已忘却自己年纪,要是较真起来得掰手指才能算清楚,但青春时期的记忆深刻得吓人,脑海里很多岁月都模糊了,唯独那段短浅的时光被封存好好的,不经意地翻开就会发现崭新如昨。
“纵身一跃的青春啊,为你而死的誓言啊,飞溅而出的热血啊,如果能死在那一年啊。”老周平淡的说出一段歌词,深邃的眼眸里有穿越数百年而来的画面。
当年一无所有,却好像全世界都在他怀里,如今全世界都在他怀里,却好像一无所有。
那些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早已化作黄土,他的人生既无来处,也不知何处是归途。
唯一不变的是周唐林这个名字他从出生就开始用,他其实知道各国对于神秘的IACO一直有所觊觎,一个庞大的异能组织可以创造多少利益?更何况关于IACO的科技向来也是迷中之迷,若是能与某个国家深度合作,肯定会令其产生难以想象的科技进步。
可惜国家层面上的事情免不了政治,IACO可是完全不想参与,他们只需要能够自由行事的权限就够了,其他事情各国也帮不上什么忙。
“吴可非。”周唐林看着街上一道光看背影就很孤独的身影,这是吴可非连续第三天在这个时间行动,奇怪的是他最近并没有给吴可非布置任务。
吴可非不喜欢团队合作,就连游戏都只玩单机,这些周唐林自然知道,要不是他的能力的确十分出众,对待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手下一定是要教育一番的,这么说吧,在吴可非放寒暑假的时候,周唐林曾派他到过国外协助组织,打击一帮规模不小的密教。
吴可非去了,可他不是去协助的,他一个人完成了所有行动,定位、侦查、人员估算,把所有人都解决了,重伤的重伤、昏迷的昏迷,当吴可非通知组织,而后其他人风风火火地赶到现场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全都傻眼了,因为面前全是倒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密教徒,任务已经完成了,虽然大家什么都没做。
大部分人并不高兴,他们对这种好莱坞式英雄主义行为看不惯,吴可非明明是正儿八经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到底是从哪学的不良习惯?集体的任务当然要集体完成,个人任务随便他瞎搞都无关他人。吴可非不在乎他们看不看得惯,组织里的同事名字都没记住两个又匆匆忙忙赶回老家玩游戏过暑假了,有人向作为老大的周唐林反应吴可非的不妥之处,可他对此也无可奈何。
所以当他再一次看到吴可非行踪古怪的时候不免有些头疼,难道他还想再上演一遍单刀赴会、七进七出、片甲不留吗?这一次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如果湿婆也能被吴可非轻松解决就好了,那周唐林完全可以退位让贤,往后有大把的时光周游世界,虽然全世界都已经有了他的足迹。
但周唐林还想去加利福尼亚的海边晒晒太阳,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也可以去北极把冰面打个窟窿钓鱼,甚至还可以学学爱斯基摩人的生存之道,只要能想到的事情都去做一遍,总之这一次珍爱生命远离密教,劈柴喂马,周游世界,做个普通人。
“加油啊吴可非!”周唐林举着酒杯向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