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瑟琳娜睁眼看他,“西装不错,腕表不错,车也不错,这就是你所谓的隐居生活?”
“西装和腕表都是我刚到中国时穿戴的,七年了只有这一套,这车是我向一个孩子借的,罗伊家族的兰斯洛伊,他的车库里还有几辆更好的,但我还是觉得法拉利的气质更适合我。”周唐林一一回应,“我接的可是叶瑟琳娜小公主,怎么敢含糊?在昨天我还穿着粗汗衫加阔腿裤呢。”
“我信了。”叶瑟琳娜开心地露出笑容,每个人都会喜欢被重视的感觉,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你喜欢的人。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安静,最后还是叶瑟琳娜忍不住开口:“哎,为什么神神秘秘了这么多年,昨天会突然联系我啊?”
“这么多年?”周唐林念叨了一遍,他忽然把车停在路边,有些吃惊地看着叶瑟琳娜,这个女人其实变了,无论是气质还是容貌,记忆里的叶瑟琳娜要比眼前的她活泼得多。
叶瑟琳娜多少岁了?周唐林知道自己在俄罗斯的时候她还是个刚成年的小姑娘,可如今再过些年马上就奔三了吧?
叶瑟琳娜被他吓到了,“怎么了?”
周唐林不说话,心里忽然有些难受,任何一个人在事情过去很久之后,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非常严重且无法挽回的错误,恐怕都是这种反应,几年光阴对他而言不过是漫长岁月里不起眼的一隅,但是对普通女孩而言呢?
她们有可能从女孩长成女人,她们有可能从教室走到殿堂,他们有可能再从女人晋升成辣妈。
会有几个女孩把最青春美好的岁月献给等待?
而且等的还是他这种超级老的老大爷,爷孙恋也不是这么个恋法吧?根本……不值得啊!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叶瑟琳娜疑惑。
“只是因为,我想你了。”周唐林轻声说。叶瑟琳娜突然睁大他漂亮的眼睛,轻掩小嘴。
“我在距离你千万里之遥的地方很孤独,时常想起你,我会想这时候你在做什么?看书?跳芭蕾?亦或是打高尔夫,我很多次想联系你都忍住了,但昨天没忍住。”周唐林目光深情,听得叶瑟琳娜明媚的大眼睛里泪光闪烁。
“其实我大多数时候都在喝酒,什么看书跳芭蕾都是在你面前的表现。”叶瑟琳娜难得躲避来自周唐林的目光。
“其实我知道。”周唐林温和地笑着,然后重新启动车子。
黑色的法拉利像一只悠闲的小鱼,不疾不徐地穿梭在城市的车流中,车流中有很多小世界,一男一女总能组成一个小世界,无论沉默还是热烈。
他们最终停在了一家豪华酒店楼下,叶瑟琳娜呆呆地望向窗外,然后眨巴着疑惑的大眼睛看向司机,“我们进展有这么快吗?你们中国人不是都很含蓄的吗?”
周唐林一拍额头,“不怕你笑话,我睡的地方连客房都没有,所以只能暂时委屈我们的琳娜公主住五星级酒店了。”
叶瑟琳娜拍了拍胸口,“吓我一跳。”
“话说你母亲她老人家的病怎么样了?”周唐林帮叶瑟琳娜拎行李进酒店。
“不是每个老年人都有您这么健壮的身体,人老了不就是毛病一大堆?前几年的病没什么,倒是这两年有点阿尔茨海默症的征兆。”叶瑟琳娜叹息说,“你成天惦记着我母亲,不会是……”
周唐林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只是关心,早年在叶卡捷琳堡没少受她的照顾。”
“哦。”叶瑟琳娜不说话了。
周唐林把她的行李拎上房间,说:“你休整一下,晚上我来接你,到我在这里开的书店看看,顺便把晚饭给解决了,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怎么说得像开饭店的一样?”叶瑟琳娜嘟囔了一句,周唐林笑着摇头,关上门走了,留下叶瑟琳娜孤单地坐在奢华的房间里。
这是他的国家、他的城市,这里的空气都洋溢着一股子异乡情调,这里的人都说汉语,都是黄皮肤,跟她那位英年早逝的父亲一样,她觉得自己身体里的一半血液应该在欢呼吧,这是它们的故土,另一半也在欢呼,因为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真好啊,故人重逢总是值得喜悦的,“故人”在中文里是个很“海涵”的单词,叶瑟琳娜学中文的时候花了很久才搞懂“故人”与“朋友”的区别,大概是那一半血液在发挥作用,她还算有所天分,后来她知道了故人是指过去认识的所有人,包括朋友、对头甚至……曾经的爱人。
她拿着那支鲜红的玫瑰,轻嗅一下仰面倒了下去,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沉沉地睡着了。
知道要见他,昨天就已经兴奋得没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