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讨好老白,我鼓起勇气追上了那个女孩,并要了她的联系方式。不久老白和
那个女孩好上了,他们开始变得形影不离。
老白一个人住在他叔叔给他安排的一间宿舍里,房间里堆满杂物,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满烟蒂,我就是那个时候学会了抽烟。
有一次我去找老白,大白天窗帘紧闭。我在门口喊他,没有回应,一般这个时候老白都是在家的。我又去敲门,等了一阵子老白才出来开门。我进屋,看见那个女孩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坐在床头,尴尬的看着我。
一天在老白房间我看见桌子上摆着一个砖头大小的黑色盒子。
我问这是什么?他说是盒式录音机,日本货,是他舅妈从香港托人带给他的。
正当我翻弄着那个新奇玩意的时候,老白走到窗前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屋里立刻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我有点不解的看着老白。
老白没吭气,从抽屉里翻出一盘录音带,放入录音机。
我问是什么?
他神秘兮兮的说,别问,听了再说。
我有一种直觉,那一定是一种很特别的东西。我屏住呼吸,片刻录音机里传出一阵轻柔的歌声:
好花不常开
好景不常在
愁堆解笑眉
泪洒相思带
,,,
那时正是午休的时间,四周一片寂静。
那歌声听起来是如此的轻柔,没有一点杂音,显得虚无缥缈。但又有一种电击般的感觉,感到身体内有一种暖流在涌动。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轻柔的声音,那时我还不懂“缠绵”这个词。那天籁般的声音,细腻、温婉、娓娓道来,宛如娟娟流水,缓缓流淌过我枯萎的心田。
不知过了多久,歌声戛然而止。我们三人坐在那里,深深的陷入到一种无可名状的情绪之中,竟然半晌没有说一句话。
良久,我看到老白的眼光中闪烁着泪光,他一直就是个感情丰富的人。
他起身,看着我说,这他妈才叫音乐。
我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老白。
老白问我,喜欢吗?
我点头,问这是谁唱的?我觉得像个外国人。
外国人唱中国歌?妈的学着点,她是个台湾歌星,叫特蕾莎。
下午上班的时候到了,外面电线杆上的高音喇叭里传出一阵低沉而激昂的歌声,夹杂着吵杂的的脚步声,那是一天中街道上不多的最热闹的时间。而此时的我们却如同身处另一个世界里,温暖、惆怅,还夹杂一点迷茫。在那静谧的下午,似乎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第二天我从柜子里翻出半瓶父亲喝剩的白酒,去找老白。
老白的女朋友炒了一盘花生米,我们三个人吃着花生米,喝着酒,听着特蕾莎的音乐,再次陷入一种身心迷离的状态,老白紧紧的抱着女友,脸上挂着泪痕。
那天我们躲在老白的房间里,翻来覆去一遍又一遍听特蕾莎的歌曲。我看着磁带上她的头像,一副港台味道。我想象着她真人样子,世间竟会有这般柔情似水的女子,天籁般的声音,从那时起我痴迷上了特蕾莎。
八十年代初期的那段时间,就是在那样的一种氛围中,我度过了那段难忘的岁月。
那段时间我记忆最深的几个场景,就是我们三人在老白杂乱昏暗的宿舍里聆听特蕾莎的歌声。或在黄昏时分的河边,老白和女朋友手挽手坐在一起,女朋友长发飘逸,斜靠在老白的肩膀上。
他们旁若无人的接吻,而我坐在一旁,欣赏着他们及周围的美景。我们就像家人一样,毫无违和感。
现在想起来,那些场景是多么的特别,过去那么多年至今还清晰的印在我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