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医院的这一路,年淮幻都在车里纠结着怎么
开口将叔叔的死告知父亲。得到叔叔出事的消息时,自己正在送父亲去医院的路上,现下还不知道父亲的伤势如何,万一再让他听到这个消息受了打击该如何是好。
“三少可是在想一会怎么同大帅怎么交代年参谋的事。”方沥见年淮幻一路上都皱着眉便关切的问道。
“阿沥,大帅年事已高,叔叔又是自幼养在身边,这件事一定对他打击不小,还有母亲,母亲年少时嫁给大帅,那时候便开始养育叔叔,在她心里叔叔跟我一样重要,这件事对母亲打击也肯定一样的大。”
方沥忙安慰:“没关系的,三少。不是请了陈先生吗?唐大少上次跟您说的时候,我也在旁边,听着的确很神,相信陈先生一定能还年参谋一个公道。”
汽车一路驶向医院,到了医院楼下,年淮幻整理了心情走向大帅的病房,透过窗子,年淮幻看见久经沙场名震东三省的年大帅,现在在他眼里其实就是个老人家,躺在床上看起来很虚弱,头上绷着绷带,脚上也是,看的很让人心疼。
“父亲,您好些了吗?”年淮幻轻附在床边问道。
“幻儿,我没事,就是可惜了今天没听到从上海请来的名角邹老板的《牡丹亭》,确实是可惜”说着又笑了笑:“还是少邦那个兔崽子有福气,看到了。对了,少邦呢?怎么我受伤了,也不见他看看。”年大帅稍有些吃力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年淮幻,艰难的从嘴里一字一句说着,不想让自己儿子担心。
年淮幻憋了一路,在外人面前他是少帅,他不敢哭也不能哭,在看到父亲那一刻终于忍不住的哭出声来。这一哭倒是把年大帅吓的不轻,忙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见年淮幻还是不肯说便提高了音调:“咱们年家军马背上打天下,子弹地下讨生活,到底怎么了?有话照实说便是,你爹我活了大半辈子,枪林弹雨的都过来,没什么受不住的。”
“父亲,叔叔他今天在戏院,被人暗杀了。”
年大帅听到这几个字从年淮幻的嘴巴里蹦出来,简直不敢相信,眼里满是疑惑,接着奋力从嘴巴里喊出:“谁敢?”
当然,以年大帅今时今日在方城以及东三省的地位,确实很难相信有人违逆他,更别说是暗杀他的弟弟。
“确实吗?”年大帅又确认的问了一遍。年淮幻低着头,微微点了点。
年大帅老泪纵横痛哭起来,缓缓从嘴巴里挤出几个字:“给我查。”
“父亲放心,我已请了人在查,一定还叔叔一个公道。”
“少邦现在在哪?我要去看看,少邦,哥哥对不起你啊。”说着又哭的更厉害些。
“父亲,您且听我一句,东三省第一大帅的交椅也坐了十多年,近日里我也听说了有些不懂规矩的在下面蠢蠢欲动,您这个时候为了大局,应该先照顾好身体,其他的交给我,我帮您查,你现在头和脚都受了外伤,必须要好好养着,早日康复了才好。”年淮幻看到眼前哭着的父亲,很心疼。
“为了咱们一家老小,我年轻时便开始拼搏,谁能想到,如今已这把年纪,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却也碰到这样的事情。”年大帅脸上满是悔恨懊恼。
“父亲,您是大帅,接着才是年家的顶梁柱,我的父亲,虽然外面战火不断,但是,咱东三省还是因为您暂时有这一方平安,您万不可消沉。您也知道,临近的几个地区都有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咱们方城,因为这里是交通枢纽地带,多少人想争这块地盘,您是知道的。父亲,您想看叔叔,等过几日您身体好一些我带您去。”
“幻儿,你真的长大了。为父老了,想隐退的心一天比一天迫切。只是之前怕你还小,接不了这一大摊子,现在看来,这几年送你去那些苦寒之地磨练,当真有了效果。”年大帅摸了摸年淮幻的头。在年淮幻的印象中,与父亲上一次如此亲近好像还是很多年前,这几年父亲的版图越扩越大,自己也被父亲一手指点历练,外人面前也只叫大帅,只有独处或者家人在时才喊一声父亲。年淮幻握住父亲的手:“我答应您,一定找出凶手,为叔叔报仇,您也答应我,先好好照顾身体。”
从医院回大帅府的路上,年淮幻一直闷着不说话,方沥想安慰年淮幻,便小心说到:“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要是咱们大帅今天也去看戏了,那后果就不堪设想。”
年淮幻仿佛被点醒了一般,忙的一把抓住方沥的手臂:“你说什么?大帅?对了,今日叔叔被害,我们都以为是奔着叔叔去的,你这么一说,我却想大胆假设一把,会不会是有人本心对大帅动手的,误打误撞杀错了人?”
“杀错了人?可是,以大帅今时今日的地位,又有谁敢去动这个心思?”方沥不解的问到
“近日里,我常听说,南边的汪系和东边的沈系有联手之意,因为咱们这方城四通八达,平时他们运个东西,押送个货物,都是要过咱们这里的,加上咱们这易守难攻,确实是块宝地。有很多派系打咱们这的主意,还有就是咱们本地的落乌青山,那里的土匪问题也一直没有解决,内忧外患的,想除去大帅的人也不是没有啊。”年淮幻小声的附耳对方沥说。
“三少说的是,那我现在便下车回去医院,多安排些人手,万一刺杀的人知道大帅没死,杀错了人,肯定还会再动手,这样的话,大帅还是有危险。”方沥一边说一边示意司机将车停下。
“要不然我让司机掉头送你回去?”年淮幻一把拉住方沥,方沥摇了摇头:“三少忘了,我在军营里的时候,大家都叫我百步穿杨,我跑着回去很快的,您快回家吧,今天这一天发生很多事情,老夫人那里,您要好好想一下怎么跟她说。”
“那好吧,我这里先回去,有什么事你再通知我,将大帅病房门口警卫级别升至一级戒备。”说着便开门让方沥下车。
方沥走后,年淮幻让司机在路上一直兜圈,他还没想好怎么回家同母亲说今天所发生的这一切。
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兜着圈子,年淮幻抬头的时候发现,车子竟然开到了是知馆的附近,他想了想,确实还有些事情想再同陈是知沟通一下,便让司机将车停到了路口,自己走路过去。
“咚,咚,咚”
“谁啊?”里面传来一声极不耐烦的应门声。
“烦劳陈先生开下门,我是年淮幻,有些事我想了下,还是要同你说一说。”
“哦,是年三少啊,我这就请我们家小姐,您先坐在这稍等一下。”阿四一听叫门的是年淮幻,便忙的开门迎他去中堂坐着,然后上楼请陈是知下来。
“小姐,您快收拾一下,年三少来了,说有事情同您商量。”阿四小心的在陈是知闺房门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