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微微一笑，落落大方走向正屋。

苏环提着食盒落后两步，观其背影，柳腰桃臀，窈窕匀称。

进屋落座，寒暄几句后，苏环将食盒放在桌上，他本想给美女掌门倒杯茶，却发现没有开水，去烧水又觉得麻烦。

于是大咧咧坐下，不再去管这些细枝末节。

打开食盒，饭菜的香味溢出，盒中有荤有素，还有一小壶酒，看起来格外精致。

不等苏环动手，凤九已然起身走到桌边，把各色菜肴端出，整齐摆放在桌上，又亲自斟了满满一杯酒。

女子素手端杯，递到苏环面前。

手指洁白修长！

酒杯晶莹剔透！

酒水的香气和女子体香四溢。

然则，苏环内心毫无波澜。

凤九做这一切的时候，很是自然，可苏环却很不习惯，直觉告诉他，凤九此来，绝非送饭如此简单。

苏环也没多说，微微颔首致谢，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有法宝袖里盒在身，他倒不担心酒菜之中有何问题，况且凤九也没有任何理由加害于他。

气氛似乎有些尴尬，但苏环并没有打破尴尬的觉悟，只是默默吃菜。

凤九静坐一旁，螓首微低，轻咬唇瓣，一副心事重重。

房间里只剩下苏环咀嚼饭菜、碗著相碰的声音。

饭罢，天色更加暗了。

凤九起身，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凑到唇边轻轻一吹，火光乍现，照亮了女子的绝世容颜。

房中的三盏油灯被一一点燃，有风吹进，灯火摇曳不定，凤九顺势将房门关起。

苏环眼皮一跳，眼角余光打量着一袭白衣的女子。

真应了那句话，灯下观美人，越看越销魂。

凤九走回到桌旁，挽起袖子开始收拾桌上的残局，随口问道：

“苏长老膝下有子女么？”

我若说没有，难道你要拜我做干爹？

“老夫蹉跎半生，不曾娶妻，所以没有子女。以前倒是收过几名义子，可惜在我落难之时，他们都背叛了我。”

苏环说的是身体原主的光荣事迹，一番话也暴露了许多信息。

凤九却并未追问，沉默良久，悠悠说道：

“孑然一身也挺好，世间之人，除了父母之外，能走到一起的，皆是利益使然，利尽则散，利少则叛，全无一丝真心。”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些都很正常。身为掌权者，对于下属，只能以道驭之，岂能指望他们的真心？在利益面前，真心又值几两几钱？”

喝了几杯小酒，苏环谈心大起，忍不住开始了废话文学。

“是啊，我曾以为再高明的御人之术也不敌一颗真心、一片赤诚，故而我对下面的人，都信任有加、尊重至极。”

凤九语气中满是自嘲：

“可最近发生的许多事，让我明白，人心是复杂而又丑陋的，看似牢不可破的关系，在利益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落井下石的永远都是自己人。”

凤九语气悲凉，仿佛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

望着女子有些单薄的身影，苏环竟生出一种我见犹怜之感，恨不得将其拥入怀中，将她保护起来。

不让她再受人欺凌！

不让她再无枝可依！

不过很快的，苏环便把这种心思扼杀。

倒不是他有多绝情，有多正经，而是条件不允许。

尽管他有这个实力。

然而，这具身体不争气啊！

年纪太大不是问题，五体不全却是致命题。

苏环暗暗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书案旁边，伸手拿起一本手札。

“这是我前几天誊抄的红涯天书副本，是前任天下第一高手孙红涯的毕生心血。从萧无畏今天的表现来看，此书确实厉害非凡。你拿回去好好钻研，加以时日，必能有所成就。”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苏环此举倒是可以从根上解决问题。

“多谢苏长老赠书。”

凤九放下了手中琐碎，郑重接过手札，撩袍下跪，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不需如此，快起来吧。”

苏环眉头微皱，他毕竟是个穿越者，对于他人跪拜，打心底排斥。

大清都亡了，还整这一出作甚？况且这凤九似乎也太喜欢下跪了吧！

凤九却并未起身，她看着手中的红涯天书，神色颇为复杂，犹豫片刻过后，轻声道：

“此书固然珍贵，也固然有用，可苏长老是否想过，此等旷古烁今的内功心法，在武林中大肆传播，几乎人尽皆知，已成为习武之人的必修心法。

江湖浩瀚，风云辈出，即便我天赋异禀，可也需时日才能修至大成，可那时整个江湖的实力都已随之提升，如此局面下，岂不等于没有修炼？”

苏环闻言微微一愣，凤九之言，让他想起了前世看过的一个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