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御清在马车上困得睡了过去,等到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了寝殿里。
寝殿里有人,她侧目看过去,沈冶正支着下巴坐在窗边,摩挲着手中的玉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窗外。
漆黑的深夜,一切看起来静谧又孤单。
“你打算把玉佩要回去吗?”封御清坐起身,忽然问道。
她忽然想起从前在椒风殿的日子,那时的她也是如此,日复一日地看着窗外,等待着一个可以带她逃离牢笼之人。
只是椒风殿远没有这里舒适,那里阴森而寒冷,总是弥漫着浮动的尘埃,在难得一见的阳光下细碎分明。
“我怎么会那样做呢,殿下。”他的声音很低,仿佛是在叹气。
沈冶看了过来,他的目光永远是静默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封御清却没法忽略那种莫名的感受。
不需要言语或是表情,只是简单的眼神交错,封御清便已感受到他汹涌的情绪。
“这玉佩是采苓替你更衣时取下的,所以还给了我。”沈冶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没想过你一直带着它,我还以为……”
封御清靠在床头看向他,顿了顿,她还是说,“可就算如此,你也不能那样对我,不是吗?我有对不起你吗?就算前世的我真的做过什么,也早该抵消掉了。”
“对不起,殿下。”沈冶道。
“你说这句话,是因为真的实实在在地忏悔,而不是你觉得只能这样说吧?”
“不是。”沈冶抿了下唇。
“所以,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她问道。
沈冶只是抬头静静地看向她,那双原本静默的眸子此刻清得发亮,在灯光下映照出澄澈的水光。
“对不起,殿下。”他再一次道。
“道歉不是用嘴说出来的,沈冶。如果你觉得错了,就应该永远记住,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对吗?”
沈冶在她的目光下点头。
“你得保证,从今往后用全新的态度看待我,因为你若遭受的不幸并非是我的错,那样对我来说并不公平。”
沈冶轻声说“好”。
“那么,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封御清道,与他视线交错的时候,顿了一下,但还是说了下去。
“你将我当做什么呢,沈冶?”她问,“我要做什么事,做到什么程度,你才会真的信任我呢?”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殿下。”沈冶的声音很低。
封御清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笑了又笑,最后问:“那么,如果一切结束,你会放我离开吗?让我离开这里,永远都别让我看见你,你能做到吗?”
“不能。”沈冶回答。
封御清于是闭上眼,没再说什么。
“你生气了。”沈冶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