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御清收了声,低头见方才还聚在水面的锦鲤四散而去,半晌才闷闷道:“却是怪不得旁人,只怕这区区正五品的知府同知,也是他自己上赶着求来的。”
顾兰贞顿了顿,低声道:“纪王殿下的处境,殿下您也是明白的。”
封御清没有立刻接话,但沉默本身也就是一种回答。
她和封御煊终究不同,得益于这张和乔妃出奇相像的脸,她无需刻意迎合或者遵守什么就顺利地度过了这些年。
可封御煊却不行,他是有着异族血脉,不得入主东宫的皇子,在这宫中天生低人一等,就连用命在西疆打出的那点功绩都被父皇无情地抹掉收回。
该和封御煊好好地谈一谈。
可她又能说些什么?
如今事已成定局,她还要让他继续等待下去吗?
封御清没有半点头绪。
封御煊之所以做出如今的选择,本质是他对无法控制的未知的忐忑,又或者说,他本就没有看上去更好的选择。
封御清叹了口气,问道:“那你呢?封御煊若是走了,你还能留在重华宫吗?”
“这个……”
顾兰贞还未答话,一个声音率先插了进来,“你如此关心兰贞做什么?”
封御清诧异地抬头看去,只见封御煊竟不知何时从官员们的团团包围中遛了出来,只觉得有些头大,“你这样出来,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无妨。”封御煊扯了下嘴角,“反正我也不是聚会的主角不是?”
封御清听出他话中的讽刺,扶额道:“封御煊,换作任何一个有修养的人,都不会偷听这么久。”
“换作任何一个有修养的人,都不会在背后随意议论旁人。”封御煊回击道。
“这种时候假装不知道才算是礼节。”
“是,是,是我不该在你们议论我的时候走出来,是我的错。”封御煊敷衍道,“再说,我什么时候遵守过礼节这种东西?”
“你说的话如果能再真诚一点,或许我会相信的。”封御清道。
“是真的。”封御煊说着,从面露难色的顾兰贞手上拿过了一块蜜酥塞进嘴里,“你又不是我,怎知此话不真?”
封御清沉默了,实在不想与他争辩这种“子非鱼”的问题,然而低头一看,却发现顾兰贞手上的盘子已经空了。
“那是最后一块!”封御清一巴掌呼在了封御煊胳膊上,没好气道。
封御煊原本笑得直发抖,一对上封御清的眼神就渐渐笑不出了,将口中那块甜的有些发腻的蜜酥咽了下去,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别气了,嗯?”
“我有什么可气的。”封御清垂眸,自嘲道,“你我这样争执的机会,也不知何时才会有了。”
封御煊叹了口气,“所以说,我们为何非要在争执中了解彼此的想法呢?”
“现在说这种话,早已经来不及了。”
“来得及,只要你告诉我你的想法,我就会知道,不是吗?”
“可你又不在乎。”封御清抬起眼,看着他道,“你若是真的在乎,就该早与我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和几年前去西疆时同样一意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