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狗手握短棍迈步进屋,先就问了一句母亲。
等老太太神色有些惶恐的摇了摇头,他才强压怒火问了一句:“你们来我家作甚?”
王福早等得不耐烦了,先是重重哼了一声,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二狗怎地这般见外?你忘了当年还是我在大官人面前说好话,才免了你家的欠债?”
这句不要脸到极点的话一出,立刻将陈二狗憋屈的两眼似要喷出火来。
陈母更是闭上双眼,无声的落下泪来。
当年那债是如何欠下的,傻子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面对陈二狗仿佛要吃人的眼神,王福却不屑的撇了撇嘴。
在他眼里,这陈二狗再牛逼也是蝼蚁一般的小人物,自己想要捏死他也费不了太多事。
陈二狗被王福这番表情刺激得眼皮直跳,手中短棍紧了又紧,终究还是没有发作。
如果是他自己,早两年就打上西门家拼命了!
可惜还有身体不好的老娘需要照顾......
王福眼见陈二狗那副想怒又不敢发作的模样,嗤笑一声不再废话:“我今天来,是有一桩事情要你去做!听说你今天在那姓武的三寸丁手下吃亏了?”
陈二狗心头一凛,却是没有答话。
王福也不管他,自顾自用命令语气吩咐道:“你明日就去县衙告官,告那武大无故伤人,事后自有你的好处!”
听到这里,陈二狗已经明白了对方的目的。
“肯定不是这王福自己要害大郎哥,这货就是条跑腿的狗,真正的主使自然是那天杀的西门庆。”
“至于目的?”
“除了大郎哥的漂亮老婆,还能为了什么?!”
要说他内心没有片刻动摇那是假的,毕竟在这阳谷县地界,没人惹得起手眼通天的西门大官人。
但他是个重义气的性格,又恨对方害得自家家破人亡,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给那西门庆当狗。
王福见他半晌不答,彻底不耐烦了。
鸳鸯楼里新来的相好还等着自己呢!
只见他眉头一皱便即开口威胁道:“你要是不干,可有的是人愿意干!听说早上挨打的不止你一个,不过......”
说到这里,王福拉了个长音,随即加重了语气:“以后再去给你娘抓药,恐怕是又要涨价了!”
“我日你娘的八辈祖宗!”
陈二狗瞬间暴怒得失了理智,怒吼着挥起手中短棍,打向了王福的那张肥脸。
对方一句话同时触了他两块逆鳞,一是拿世上唯一的亲人做威胁,二是重提当年他爹的死。
那王福虽然脑满肥肠的没什么战斗力,可身后的两个家丁却不是吃素的。
其中一人见状抬起手中棍棒上前格挡,另一人竟直接就从怀中抽出了一把锋利短刀!
“二狗!”
陈母看见刀,虽被吓得脸色大变,胆怯之心却终究抵不过爱子之情,一边呼喊一边就扑过去拉扯。
“娘!你别过来!”
陈二狗担心老娘受伤,大喊一声就要冲过去阻拦,却被面前使棍棒的缠住了,一时不得脱身。
不过他毕竟常年与人斗殴,临敌经验要远胜过两个仗势欺人的家丁,很快就踹翻了使棍棒的,怒吼着冲向了另一个拿刀的。
那人见同伴没几下就被放倒,慌乱间急于挣脱抱着自己胳膊的陈母。
陈母虽然常年卧病,可此刻为了护子也是拼了老命,死死咬着牙不肯撒开对方握着刀的那只手。
眼看棍棒就要打到自己头上,那厮情急之下拼命一甩胳膊,终于挣脱了纠缠,手中短刀挥舞间却恰好自陈母脖颈处划过。
“娘!!!”
喷溅的鲜血看得陈二狗目眦欲裂,一瞬间全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住了一般。
持刀的家丁也吓傻了,还在滴着血的短刀止不住的颤抖。
他平日里欺男霸女的坏事做得不少,杀人却还是头一遭!
陈二狗再顾不得厮杀,一肩膀撞开对方,扑过去将倒在地上的老娘抱在怀中。
“娘......娘......你别吓二狗......”
陈二狗一边颤抖着声音哭喊,一边不知所措的试图用手去捂母亲脖子上的伤口。
可哪里又能捂得住?
滚烫殷红的鲜血染红了花白的头发,浸透了两人的衣裤,眨眼就在地上流了好大的一滩。
陈母软在儿子怀里,本已散乱的目光突然一凝,眼睛猛地瞪大,张大还在冒血的嘴想要喊些什么。
下一刻,“砰”的一声闷响!
陈二狗后脑挨了重重一棍,一下趴倒在了还没断气的母亲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