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谷县城以南的官道上,两马一车正在疾驰。
当先一人身高八尺,骑一匹枣红马开路。
另有一黑脸矮壮汉子骑着匹黑马,护在马车左右。
驾车的是个不到二十的年轻人,一双三角眼让长相显得有些阴鸷,神情中却隐有一股兴奋之色。
车内挤着三个妇人,居中那人的容貌明显压了两边一头,神色却最为惊恐。
这一行自然是武从文等人,马和车不用说也是从西门府顺的。
“大哥,前面一里有个庄子,咱们要不要歇息一下?”
武松纵马而回,问了满脸便秘表情的大哥一句。
武从文的确快坚持不住了,这货两辈子加一起也从没骑过马,此时屁股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大腿根估摸着肯定是磨破了。
不过他还是咬了咬牙道:“再坚持坚持,遭点罪总比被追上强!”
他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来灭门,只是临走时把所有人重新捆了一遍,又用破布把嘴都给堵上了。
可西门家毕竟是阳谷县第一富豪,府中长时间无人外出,根本瞒不了太久。
若是换成别家,官府可能还会敷衍,但那吴月娘可是官家之女,她爹定然不会拖延。
武从文担心的没错,只是情况和他想的有些出入。
......
郓哥昨天挨了武从文的打,回去后难免记恨。
他家是种梨的,并不住在城里,所以每天都得早起赶着第一时间进城。
武从文等人回家接了潘金莲,恰好也赶在同一时间出城南走,两边就这么撞了个正着。
只是郓哥瘦小,夹杂在进城的人群中毫不起眼,武从文却骑着匹高头大马。
马从哪来?
郓哥可能认不出,但那辆马车他却认得!
想到昨天武从文的表现,这厮心中便有所猜测,进城后没有先去早市,而是跑到了西门府附近。
在府外的林子里偷看了半天也没见有人出来,这小子便壮着胆子翻进院墙,想着万一运气好,说不定能顺手牵个羊啥的。
第一次进西门府,加上心中忐忑,郓哥没一会儿就迷路了,晕头晕脑的摸到了祠堂边上。
武从文等人离开没一会儿,里面的人就开始用鼻子哼哼着求救。
一个人可能不行,但几十号人一起弄出的动静可不小。
郓哥第一反应是撞见鬼了!
紧接着就反应过来,这大白天哪来的鬼?
这厮也是好奇心重,竟就壮着胆子戳破了窗户纸往里偷看。
这一看不要紧,直接吓得他“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原来那一地的尸体压根儿就没收拾,浓烈的血腥味儿顺着破洞直往他鼻子里钻!
不知为何,这小厮的第一反应就是:“这都是武大郎干的?!”
里面的人时刻盼着有人来救,第一时间便察觉了动静,登时哼哼的更大声了。
其实郓哥此时若是直接逃跑,这些人也不知道是谁来过。
可好死不死,这厮又想起了昨天挨的打,更抱着巴结西门家的心思,竟壮着胆子推开了门。
这一下露了脸,他可就没了任何选择,除非把所有人都杀光了灭口。
......
武从文等人坚持到天黑,才终于寻了处破庙落脚,算算路程也就走了四十来里。
实在是这年头的马车根本没法和后世的汽车比,就算走官道也快不起来。
“大郎......疼吗?”
挂满蛛网的泥塑后面,潘金莲看着丈夫胯间的两团血肉模糊,心疼得直接掉下泪来。
武从文抬手帮老婆擦了擦眼泪,强撑着笑道:“没事儿!过两天就适应了。”
潘金莲一边把顺来的金疮药撒上,一边抽泣着说道:“要不明日大郎还是坐车吧?春梅妹子说她也会骑马的。”
武从文是真想答应!
这长途骑马真不是人干的事儿,太她妈受罪了!
但他不能。
不尽快提高骑术,以后怎么行走江湖?怎么保护妻妾?
嗯!好几个妻妾呢......
武松逃亡经验丰富,庞春梅也曾独自流浪两年,生火做饭这种事儿,自然落在了这俩野外生存经验丰富的家伙头上。
陈二狗也在一旁打下手,倒是就剩下了李瓶儿一个闲人。
庞春梅忙得满手黑、一头汗,看不惯便阴阳怪气的刺儿了她两句。
哪知李瓶儿一听还就不乐意了,心想你昨天还是个伺候人的小丫鬟,今天居然敢教训起老娘来了?简直是反了天了!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
武从文被老婆搀着回来正撞见这一幕,登时就怒了。
“给老子闭嘴!你他妈还以为自己是西门府的少奶奶啊!”
李瓶儿被吼得一激灵,随即委屈巴巴的说道:“奴家也想帮忙,可......实在插不上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