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常氏往见李遥大人了。”文喜压低嗓音,细语道。
“此人,本就不应留于世。”姬妧语带寒霜,眼眸深处翻涌着凌厉的杀机。常氏此举意图何为,姬妧心知肚明无需多言。至于李遥,那个狡猾如狐的男子,会如何应对常氏,她亦是洞若观火。
常氏毕竟是其弟之皇后,如此行径无疑是给皇室抹黑,辱没了尊严。姬妧心中更添一丝隐忧,万一李遥真的为常氏所惑,出手将姬尘从怀宁王的掌控中解救出来,该如何是好?毕竟,李遥曾言不忌更换帝王人选。
念及此,姬妧轻叹,前路漫漫,一片混沌。
“陛下勿须忧虑,镇北王断不会为常氏所迷惑。”文喜洞察姬妧心事,出言宽慰。
“此话怎讲?”
“陛下试想,废帝遭怀宁王擒获,久未现世,怀宁亦未借此向朝廷邀功,说不定废帝早已命丧黄泉。”
“放肆!”姬妧厉声喝止,“此等大逆之言,岂是尔等所能妄议?”
“老奴该死!”文喜慌忙跪倒在地,惶恐不已。
姬妧瞥了文喜一眼,终是轻叹一声:“罢了,你继续。”
文喜迟疑片刻,续言道:“况且,镇北王李振山乃姬尘所害,李遥对姬尘,即便其尚存人世,也绝无宽恕之理。”
姬妧闻言,心下稍安。是了,自己怎会忽略了这至关重要的一点?以李遥的性格,断不可能与杀害父辈的姬尘同流合污。
“薛家那边可有动静?”
“静如止水。”文喜据实以报。
姬妧再次长叹,目光重归苍穹,沉默不语。
文喜望着姬妧孤寂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陛下啊陛下,您怎能还寄望于薛家?
薛家虽贵为皇亲,且有辅佐登基之功,但他们终究是薛家人。
薛真真与李遥即便结成连理,李遥也不会因薛家而对陛下有所敬重。
求人不如求己,撮合薛真真与李遥,倒不如陛下亲自下嫁李遥,如此,您的帝位才能固若金汤,无人能撼。
然,这些念头,文喜只敢默默腹诽,祈愿女帝终有一日能悟透此理。
那一夜,洛阳城的月色隐于暗云之后,锦衣卫身披繁星绣服,如幽灵般穿行于街巷之间。
贵族府邸中,哀号与绝望的曲调交织,血色染红了石板路,流淌成一条条悲伤的河。
及至晨曦初照,朝廷的议政堂上,官员的数量竟锐减三分之一,仿佛一夜之间,诸多权柄之座化作了空荡的寒石。
直至皇榜昭告天下,揭露那些失位官员的滔天罪行,朝臣们方恍然惊觉,那些缺席者,皆因与西斯国私通,终遭灭门之灾!
其中赫然列有户部尚书曹正宏,吏部尚书徐书茂之名。
而李遥,借姬妧之名颁布圣旨,任命杜如晦为户部新首,房玄龄接掌吏部重职。
这两位虽是新面孔,但在众人眼中,无疑是李遥的亲信。
在锦衣卫与虎豹骑的铁蹄威慑之下,杜、房二人顺利接手两部,至此,六部之中已有半数落入李遥的掌心。
二品重臣,杀伐由心,册封随意,朝野上下,人人自危,对李遥的敬畏与日俱增,同时也暗生不满,一股潜流在官员间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