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券书已签,刘员外与周员外也该告辞了。
可他俩彼此看对方都不像是什么好东西,生怕自己率先离开了,另一个人又来找柳意说好话,就拖着不愿意离开。
刘员外本来是想等到周员外走了之后再说,但见周员外死活不肯走,也只能瞪他一眼,自己对着柳意堆笑。
“亭长,之前小儿坠马,幸得亭长相救,后来虽小儿康健,想想却还是后怕不已。”
柳意听他开个头,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果然,刘员外继续道:
“病痛无常,也不可能次次都能及时寻来如亭长这般医术高明的医师,听闻亭长做出了许多成药药丸,效果极佳,不知可否卖与小人一些?”
“尤其是那安宫牛黄丸,听闻可应付急症,不知亭长这里还有没有?”
之前谈事的时候,就是下官。
现在说私事,就是小人。
而且还特地点名了最贵的牛黄丸找她买,这刘员外还真是人情世故有一套。
柳意知道他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赚上一笔,好讨好她,也没正直到当场拒绝的程度。
毕竟她做的安宫牛黄丸是真的好东西。
“你若想买,自然是可以卖给你,只是你打听过牛黄丸的价钱没有,那一粒,可是价值百金。”
要不是价格太贵,小小胡县根本吃不下多少,柳意也不会托给赵东去卖。
说起来,也不知道他卖出去牛黄丸没有,这么贵的价钱,应该是不好卖的。
刘员外却是早有准备:“是,小人打听过的,这等神药,百金正配它的身份!”
五百两虽然多,但对于他来说,也只是小小肉疼一下而已,能够借此机会讨好到柳意,值了!
周员外哪里能见他一个人讨好柳意,赶紧跟上:“亭长,小人也想买。”
刘员外看他一眼:跟屁虫!
周员外心中冷哼:马屁精!
两个地主没说话,他们虽然也有百金,但和两位员外的身家可比不了。
要是能比的话,当初他们家也捐钱做员外郎了。
柳意也不劝刘员外和周员外,有什么好劝的,有人上赶着给她送钱,两百金,那就是一千两。
她疯了才拒绝。
她答应下来,让吴妙茵领着两人去找王在买药。
两人于是顺利买到了这价值百金的药,还得到了一摞厚厚厚厚的注意事项。
“老爷,如何了?”刘家管家带着小厮等在门口,见刘员外拿着盒子出来了,连忙迎上来。
刘员外谨慎的看一眼周员外:“上车再说。”
周员外冷哼一声,上了自家马车。
刘家父子上了车,刘员外才道:“这可是个大机遇啊!”
刘公子没太明白:“爹,我不懂。”
“就知道你不懂,成日里就会骑马骑马,除了把自己骑个半死别的什么都不会。”
刘员外骂归骂,毕竟是独子,还是要教的:
“你方才没听到亭长所说吗?这农药只要原料足够,份量就好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刘公子想了想:“意味着可以卖到别的城去?大赚一笔?”
“浅了,想浅了。”
刘员外发出浑厚的笑声:“农药可以提升粮食产量,粮食产量份量足了,胡县就有余粮,胡县有了余粮……”
他指指北方:“北方,你想到了什么?”
刘公子犹犹豫豫:“呃……外祖母住在北方?”
刘员外抬起手,又放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
“胡县北方,军营驻扎之地,有了粮,就能养兵,有了更多的粮,就能养更多的兵,我们柳州穷苦,如今整个柳州人马最多的,也就只有马校尉了。”
刘公子也深吸一口气:“爹您是说,马校尉想要更进一步?”
刘员外一脸欣慰的点头:“没错,正是如此,马校尉必定有更进一步的野心。”
——北方军营中,马校尉艰难趴下地,一瘸一拐,三分钟挪一步的,慢慢挪到了武器架边。
成功摸到自己的银钩长枪,他心疼的吹了吹上面的划痕,拖着带伤的身体,小心擦拭。
“诶唷,诶唷,这又添这么多道划痕,老伙计,你等着,等我好些了,亲自给你车光,诶唷,这又有一道……”
大安朝是会武器抛光的,不过是将抛光说成车光,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去除锈蚀、填补划痕。
亲兵进来看到这一幕,立刻上前拿起长枪:
“校尉,柳大人说了,您现在需要好好休养,不能拿重物。”
“我的枪!”
马校尉伸手要去枪,又牵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鄂青,我没事了,柳医师医术高明,我都能下地了,好些天没摸着它了,你快把我的枪给我。”
亲兵不给:“柳大人说了,您要是再偷偷下地看枪,就让我们把这长枪挪到外面去。”
马校尉不甘心:“你听柳意的做什么,你是我的亲兵,又不是……”
话说到一半,他就想起来亲兵们与自己说的,在他重伤时,他们为了给他祈福,发誓如果他被柳意治好,以后就做柳意的人。
他的亲兵现在还真的变成柳意的亲兵了!
要不是柳意表示她用不到这么多人,希望他们还是在马校尉身边好好照顾他,马校尉的亲兵男团就要当场解散了。
他虽莽撞,又有枪瘾,却也知晓自己的亲兵们有多担心他,要不然也不会愿意为了他立誓为柳意卖命。
自己可以不顾身体,却不能不管鄂青他们的担心。
“好了好了,我回去就是了。”
马校尉讪讪回到榻上,老老实实在亲兵的照顾下躺好,无比渴望的看着自己的银钩长枪。
满脑子都是等到他彻底好了,一定要好好舞一场枪。
——“校尉那等人物,脑子里想的必然是大计。”
马校尉不知道,远方的长湖亭里,刘员外正在吹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