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秦云不敢怠慢,收拾行头,准备进宫去见凉帝。
金陵乃是新都,并没有“太子府”。秦云暂住的驿馆内,更是找不到合适的朝服,只找到两件干净精致的文士衣衫。
“穿这个上朝,不合礼仪。尺寸还算合适,就是不气派......”
袁轻衣眯着眼睛,蹲在地上,帮秦云整理衣衫的前襟。
北境作战之时,看惯了太子全身披挂、金甲红袍的样子,如今看他穿了一身文士的行头,貌似有些别扭。
“我秦云又不是劳什子秀才,穿这个干什么?”
秦云想了一想,自嘲的一笑,干脆脱下了这身衣衫,将自己作战时的旧战袍穿上了。
这件战袍,秦云穿着它数月征战,至少中了七箭,挨了四刀,被火熏过,还被流星锤蹭了两下。若非铠甲防御出色,早就一命呜呼了。
缝缝补补,洗洗涮涮,一些地方已经掉色了,依然能看到浓郁的沙场气息。
“这件旧袍早该扔掉了,殿下为何带在身边?”袁轻衣皱眉。
“战袍破碎,风采依然!”
秦云信心十足:自己穿着这件战袍,代表了自己舍命作战,报国有功。就算是凉帝,也不能说话太刻薄吧?
次日清晨,秦云乘马离开驿馆,直奔皇宫大殿。
一路上,秦云心里想了一百种对策。
凉帝刻薄,一定会拿自己“违抗圣旨”、“私募兵马”的事儿做文章,闫太师这老贼多半也会旁敲侧击的发难。自己只能一口咬定,一切是为了江山社稷,并无私心。放弃兵权来到金陵,也是代表了自己问心无愧。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凉帝虽然刻薄,毕竟有父子之情,当真要不留余地?
若是凉帝斥责的太狠,有诛心之论,也就不必强行辩解,只管磕头认错就是了。
城南“金陵宫”,宫阙气派,此时是凉帝和后宫诸人的皇宫。在一众能工巧匠的修缮和扩建下,亭台楼阁,奇花异草,这里再也不见衰败荒凉之气,有的只有雍容华贵的皇家风范。
大殿之上,凉帝满面春风,坐在玉阶的龙椅上。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个皇子和群臣恭恭敬敬,一起下拜。
“众爱卿平身。”凉帝笑道。
在皇城司的监视和跟随下,太子秦云返回京师的路线和行踪,凉帝掌握的一清二楚。眼见北境战事即将平息,野心勃勃的太子也会再次受到自己掌控,不禁喜上眉梢。
“老太师何在?”凉帝问太监总管高富贵。
“闫老太师偶感风寒,正在太师府调养。”高总管捧着拂尘答道。
“太子来了么?”
凉帝问道闫太师的时候,声音和蔼,问道秦云太子的时候,明显变得冷冰冰的。
“已在宫门外等候多时了。”高总管小心翼翼的答道。
“哼,这逆子反省了几天,也该冷静下来了。宣他进来。”凉帝面色不善,冷冷的吩咐道。
“宣,大凉太子上朝!”
一个黄门太监拖长声音叫道。
秦云龙行虎步,走进大殿,口称万岁,冲凉帝便拜。
虽然衣袍破旧,但是久经沙场之人,自带一股凛冽的气势。众人见了,都是心头暗惊。
“哎!太子手握雄兵,自以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还知道回来见朕?你手下那帮骄兵悍将,只怕是光知道太子、不知道朝廷和皇帝吧?他们肯放你来金陵?”
凉帝眯着眼睛,说话阴阳怪气。
“既是父皇下旨召唤,儿臣怎敢不依?”
秦云不卑不亢道。
忽然从文臣中走出一人,年近五旬,身形瘦小,却是礼部侍郎邱礼。只听他声音平淡,手捧圭臬,对凉帝恭恭敬敬道:“臣有本奏。”
“爱卿请讲。”
“太子身为一国储君,此来朝堂觐见陛下,穿着破旧袍子,大违礼仪。”
邱礼一本正经的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