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铭摆摆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林珺包扎着的手上,“听闻前些日子有刺客作乱,你这手可有大碍?”
林珺回答得很轻松,“没事,养一时就好了。”
顾燕帆眸光微闪,若无机缘求得灵药,养一时还是养一世,这可说不准。
自从上马车后宇文铭就一直在跟林珺聊天,顾燕帆也不介意,坐着没说话,心甘情愿当透明人。
他知道宇文铭肯定是冲他来的,不急于这一时。
眼看着定安侯府就要到了,果然,宇文铭话锋一转将话题扯到了顾燕帆身上。
“小侯爷自幼体弱,却能在危难之时挺身而出,本王当真是佩服。”
顾燕帆很能演,一把握住林珺没受伤的手,看向她的眼神温柔得几乎能溺出水来,“珺儿是我的妻,哪怕一死,我总也得拼一拼。”
林珺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想甩开顾燕帆的手,不料一用力发现手根本动弹不得。
宇文铭并未注意,“如今坊间对小侯爷多有赞誉,皆言将门虎子,根骨不移,老侯爷的得子如此,亦是将门之幸。”
将门虎子。
好一个将门虎子,谁都知道顾燕帆弃武从文,这四个字的含义可深可浅,就看有心人怎么探究了。
顾燕帆只当寻常谈笑,“诸位百姓厚望,臣愧不敢当,殿下就莫要取笑臣了。”
宇文铭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修长的手指随意把玩着那柄清透的浅碧色玉扇,既给人一种出脱尘世的高洁感,却也让人不自觉感受到冰冷的危险。
他想拉拢他。
马车内一时无言,连没上心的林珺也隐约察觉到气氛不对。
只不过还没等林珺细想,马车便已停下,定安侯府到了。
宇文铭依旧风度翩翩,“到了。”
“多谢王爷。”顾燕帆很是沉得住气,拱手行礼,像没察觉到任何端倪。
“无妨。”
顾燕帆很体贴的护着林珺下马车,在外人面前把戏做的很足。
而林珺都已经被迫配合一路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并未反抗。
二人微笑着目送齐王的马车离开,等确定人走了,同时收回笑脸,各自往旁边迈了一步。
“我说,你自己喜欢演戏就算了,下次别拉上我,小心我不给你面子。”
林珺冲他翻了个白眼,率先入府门,“赶紧安排出京的事,不然本小姐不伺候。”
红桃小跑着跟上,主仆二人潇洒的往后院去了。
顾燕帆看着那抹无拘无束的身影出神,只有无边的宠爱才能把她养成这副随心所欲的个性。
他本以为林珺是林相和皇帝手里的棋子,一枚贵重的棋子,现在才发现,她在那些位高权重的人心中远比他想象中重要。
所以他应该已经得到那个想要的答案了,这场婚事真的不是皇帝和林相的阴谋。
他想岔了,这一年的荒唐岁月都是林珺一时兴起。
这可真是……
顾燕帆心中百感交集,压抑数年的怒火原本时刻在翻涌咆哮,真到了要爆发的这一刻又忽然被浇了盆冷水。
虽无法熄灭,但一时半会也不能再次沸腾。
一个被世俗羁绊的疯子,注定要承担加倍的痛苦,怒火会吞噬他,道德亦等着谴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