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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战(三)

就这样等了一个多小时,我都快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了,指挥部门外突然一片嘈杂,我抬头一看,是老关带着两个人回来了,我急忙迎上去,老关浑身脏污不堪,脸上都是黑色和暗红色的血迹。他看见我,突然一下子摔倒在地,我和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我赶紧扶住他,他缓了口气,说道:“至少两个中队,有坦克和装甲车,李王庄的友军已经打光了,我们到的时候,鬼子正在屠村,所有的人都死了,鬼子正在修整,好像要把李王庄作为指挥部。我们被侦查的鬼子发现,黏着跑不掉,幸亏遇到了黄连长的部队在炸桥,才冲了出来。我回来的时候听见枪声,估计黄连张已经和鬼子打起来了。”我把他扶到桌子边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说道:“辛苦了,你先休息一下。”“不能休息,连长,必须马上组织人,在路上挖坑,鬼子坦克和装甲车太厉害,黄连长他们挡不。。。。。。”他话还没说完,村外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我一个激灵,心道:这么快?!我对老关说:“你休息会,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我带着两个人沿着村里的交通壕跑到村外,村外已经打成一片。枪声噼里啪啦的响着,我找到张子明,他正指挥者机枪手在射击,我把他拉到战壕里,问他什么情况。张子明大声说道:“刚才看到一群穿黑衣服的和一队鬼子往村子这边来,人数大约一个排,就下令开火了。”我站起身,把头小心的探出坑道,从望远镜里看见大约80米外,有一队鬼子,趴在田埂后面向我们射击,人数不多,约20个左右,混杂着几个穿黑色衣服的人。我心里有数,这是刚才和我们交手的鬼子,没想到速度这么快,已经摸到这里来了。这样黄盼他们就危险了。我对张子明说道:”不要暴露火力,把鬼子放过来,这只是鬼子的侦查部队,主力在后面,通知兄弟们准备后撤,鬼子肯定马上要炮击。”张子明应着跑开。

没一会阵地上的枪声稀疏下来,只有零星的几只步枪在开枪,那边鬼子好像有点奇怪,也停止了射击,偷偷的往我们这边看,看了一会,约七八个鬼子和四五个黑衣人开始弯着腰向我们这跑,我做了个准备的手势,等鬼子跑到距离我们约50米的地方,我把手猛的向下一挥,阵地上瞬间响起枪声,手榴弹砸了过去,几秒钟的时间,那几个鬼子和黑衣人就全部被打死。田埂那边剩下的鬼子开始往回跑,我大叫:“给我打!别放走他们!”阵地上的人瞄着鬼子开枪。鬼子一边跑,一边往后扔手雷,手雷炸起的烟雾阻挡了我们的视线,剩下鬼子跑的也很有章法,并不是一味的逃窜,二是一边跑一边还击,最终还是有7、8个鬼子跑掉了。

“鬼子马上要炮击!快撤到村里去!撤!”我大叫,挥舞着手臂让士兵们后撤。留下两个观察哨后,所有人撤到村里。我们刚撤到村里,在房顶上的观察哨就喊道:“连长,鬼子进攻了!”“什么?多少人?”上面人看了一会,说道:“五六十个!”我一下有点郁闷,按照鬼子的打法,不可能直接冲锋啊,他们向来都是炮击,步兵两把板斧啊,真是奇怪了,于是又带着人往阵地跑,但是这次我留了个心眼,让火力组的火力位置都换了一下。

一进入阵地,我就看见四五十个鬼子,拉着散兵线,向我们快速移动。“张子明!顾着两边,小心鬼子包抄!”我喊道,话刚说完,村里响起两声闷响,接着阵地左边和右边约300米处炸起两团烟雾。我急忙往那两团烟雾看去,果然,那边有几个鬼子露了头,我冷笑了一下,还想和老子玩这套。这时阵地上已经和正面的鬼子接上火了,鬼子那边火力很猛,配和着掷弹筒打的很有章法,阵地上已经开始出现伤亡。我用步枪瞄准一个鬼子的机枪手,打了几枪都没有打中,反而被鬼子一串长点射打在面前,吓的我急忙换了个位置,一个士兵被榴弹炸伤了手臂,捂着手臂躺在坑道上,我把他手拉开一看,一块弹片插在他胳臂上,血留个不停,我喊了两声卫生员,没人理我,那个兵咬着牙,说道:“连长,你帮我一下。”我点点头,说道:“兄弟,忍一下。”趁他不注意,猛地把弹片拔出来,他疼的大叫了一声,我从他手臂的袖子上撕开一块布,帮他包扎好,他用步枪撑着,站起来继续射击。双方打了十几分钟,那边的鬼子已经运动到离开我们不足百米,阵地上的机枪火力被鬼子的掷弹筒和机枪压得冒不了头,我心里十分焦急。眼看着鬼子就要冲上阵地了,突然天空中传来一阵呼啸,鬼子队伍中间开始爆炸,鬼子被炸的猝不及防,急忙往后撤去,我心里非常奇怪,这是哪里来的炮弹?张子明眼睛尖,指着阵地左边大叫:“连长你看!”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我们阵地左边,有几个迫击炮小组正在向鬼子开炮,炮弹追着鬼子撤退的道路打,鬼子那边不断有人伤亡,本来迂回到我们左右两翼的鬼子也开始往回撤去。

“连长!连长!”这时老关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回头一看,我靠,老关带着突击总队队长还有总队得其他长官在向我走来。我急忙整理着装,跑过去敬礼:“报告总队长,16突击队三连连长王近真正在阻击日军,请您指示!”总队长看了我一眼,说道:”马上把你的部队转移到左右两翼,这里由我们接管。“”是!“简单的对话后,我马上命令部队,转移到村庄的左右两翼阵地。村庄左右两翼没有修筑像样的工事,只有简单的交通壕,进入阵地后,我马上让关山月和张子明带人抢修工事。此时天上还飘着绵绵细雨,地上都是湿的,交通壕里的水已经淹没了脚踝,行动非常困难。我们在抢筑工事的时候,村长带着几个民夫,挑了几担子饭,用木桶装着,送到阵地上来。只是简单的菜饭,就是把青菜切碎了放在杂粮米里面一起煮,我感动的不行,赶紧催促他回山上去。

我们这边工事还没修好,正面阵地就和鬼子接火了,战斗一开始就十分激烈,这次鬼子进攻的火力明显和前几次不一样,一开始就是重火力压制。先是九二步炮和六零迫击炮炮击,然后是重机枪和轻机枪的齐射,最后发动了步兵冲锋,这次冲锋的人数也大大增加,我大概数了一下,有一个中队之多。我正看着正面的鬼子出神,老关突然猛拽我,喊道:“连长,鬼子迂回过来了,朝我们这边来了!”我急忙把望远镜转向他指的地方,一个鬼子中队正在快速的向我们阵地移动。我丢下望远镜,大叫:“准备战斗!准备战斗!准备战斗!”我把步枪子弹压满,手枪打开保险,刺刀插在地上,随时准备和鬼子近战。这次没等我下命令,阵地上的枪就响了,我循声望去,不知道是谁,紧接着阵地上都开枪了。我骂了一句,先机已失,只好开打了。鬼子那边看见我们开枪了,出了机枪火力,其余的人全都趴在地上开始匍匐前进,借着草丛树木的掩护,我们很难给他们有效杀伤。阵地上的机枪手在和鬼子互相压制。但是鬼子那边明显比我们火力好太多,我听见外把子机枪和九二重机枪的声音几乎是连续不断的在射击,而且数量颇多。我们这边则是断断续续,火力优势一下子判断出来。鬼子匍匐至距离我们约200米处,一个军官突然从地上跃起,拔出指挥刀,向我们阵地挥舞。本来趴在地上的鬼子士兵纷纷从地上爬起来,开始向我们发动冲锋。鬼子速度很快,我刚打倒两个鬼子,就看见他们已经前进了快100米,眼看就要冲上阵地了,这时候,被我放在村里屋顶上的机枪组和掷弹筒小组开始开火,鬼子的伤亡瞬间增加,我放下步枪,连投了5颗手榴弹,炸翻了好几个鬼子,阵地上也纷纷投弹,鬼子见势不妙,纷纷往后撤去。鬼子撤退后,阵地上还有零星的枪声在追击后撤的鬼子,我叫道:“别打了,节约子弹!!”阵地上这才消停下来。

此时正面阵地还在激战,我从望远镜里看见总队的人和进攻的鬼子胶着在一起,鬼子在阵地前面构筑了简易工事,正在和总队的人僵持,就在我替总队的人焦急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机器的轰鸣声,我循声望去,三辆军绿色的鬼子坦克正在向正面阵地开来。我瞬间有点胆颤,我们缺少对付坦克的有效武器,日军这种轻型坦克其实只需要一门37炮就可以轻松穿透,但是国军炮兵奇缺,炮弹非常金贵,传言总队有炮,但是这次行动匆忙,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带来。我焦急的看着总队阵地,那三辆坦克经过和我们僵持的日军阵地,挡在日军前面,就像三个钢铁碉堡,它们调整好角度以后,手臂粗细的坦克炮便开始轰击阵地,阵地上的机枪工事瞬间被炸的粉碎,一个士兵被炸的从工事后面飞了出去。我心里焦急万分,两条腿有点不听使唤,在瑟瑟发抖,这时我看见村口的沙袋后面伸出一个长长的炮管,“轰”的一声,一发炮弹落在坦克边上爆炸,“反坦克炮!”好样的!我心里非常激动,只见那炮管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又是一发炮弹,这次直接打在了日军坦克的炮塔上,日军坦克瞬间哑火,然后就是剧烈的爆炸,炮塔都被炸飞了,整个坦克燃起熊熊大火,一个满身是火的日军从坦克里掉了出来,被阵地上的士兵打倒。剩下的两辆坦克马上调整角度,向沙袋后面的炮兵开炮,打了几发炮弹,炸飞了沙袋,但是沙袋后面已经空空如也,看来是转移阵地了。两辆坦克见目标不在了,加大马力朝主阵地冲了过来,坦克后面冒起阵阵黑烟,日军排成两个纵队,跟在坦克后面前进。

这时主阵地上冲出两个小队的人,每对大约五个,每人前胸都捆着浸湿水的棉被,背后捆满了手榴弹,向日军坦克冲去。日军坦克一边加速前进,一边扫射,10个人还没靠近坦克就被打死。紧接着又是两组士兵,和前面的士兵同样的装束,吼叫着往日军坦克冲去,依旧是被坦克机枪打倒,但是有两个士兵被击中了腿部,倒地以后还在往前爬,坦克没有注意到,还在不停的往前开,在经过一个士兵的尸体的时候,那具尸体突然动了一下,然后就是猛烈的爆炸,那声音震耳欲聋,一团血雾在坦克下面炸开,坦克瞬间被烟雾笼罩,后面的日军士兵也被炸到了不少。这时后面的日军步兵纷纷向后撤去,剩下的一辆坦克也掉头往回逃去,这时村里又传来战防炮的声音,几发炮弹追着坦克的屁股打,但是都没有打中,有一发炮弹打在坦克屁股上,但是仅仅打掉了坦克表面挂着的树木,没有伤到坦克。

我放下望远镜,心里既愤怒又难受,好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我们缺少打坦克的有效武器,兄弟们只能牺牲自己的性命去阻止日军的进攻。一寸山河一寸血,真的不是用嘴巴喊喊的,那都是士兵们用血和肉堆筑起来的。抗战中,不知道有多少这种无名的烈士,用这种惨烈的方式,来抵抗日军。他们就这样长眠这这块陌生的土地上,有的人连具整齐的尸体都没有,多年以后,没有人会记得他们的名字,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做过些什么,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像他们一样,背着手榴弹冲向日军,但是我不后悔,因为我们已经是这个民族最后的脊梁。只有我们,才能撑起这个贫穷积弱国家,只有用我们的牺牲,才能换取下一代的平安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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