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幕天席地、无遮无拦的，豪放不羁如卓云鹭，也不禁红了老脸。他啐了一口，半真半假地责备：“呸，小王爷，你真不正经！”

“我明日就回去了。”孟和一边说着，一边动手去脱两人的衣服，“再正经下去，回去定然要后悔的！”

他动作很快，没几下就把人剥了个精光。虽已入夏，但夜晚的海边仍有些凉意。卓云鹭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还没来得及感受冰凉的雨滴和海风，就被孟和搂着躺倒下去。

雨水从四面八方滴落下来，遮蔽了视线。卓云鹭被淋得有些睁不开眼，视力被局限，反而让其他感官更加突出。他们浑身上下早已湿透，也不知是汗水、雨水，或是溅起来的海水。

之后，卓云鹭在悬崖边找了个小山洞，拉着孟和躲进去。他拿火石生了火，用来烤干二人的衣物。

孟和的手抚摸过卓云鹭左臂的伤疤，问了一句：“阿鹭，疼吗？”

他其实想问的是，当时受伤的时候疼吗？这么深的伤痕，一定流了很多血，刀剑砍下去的时候，得有多疼啊！

可卓云鹭只是摇摇头，回答：“不疼了，早就不疼了。”

孟和浅浅的笑了一下，低头亲了亲那道难看的疤痕，虔诚地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卓云鹭不知他怎么了，只是觉得孟和今晚的情绪似乎格外深刻。他觉得自己的伤疤太丑，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哎，你干嘛，别做这么莫名其妙的事！”

说着，他用右手捂住左臂的伤疤：“别看了，不好看！你看我的脸，我的脸好看，你使劲儿瞧，不限量！”

孟和终于被他逗乐了，连连点头：“是是是，你的脸最好看，我多看几眼，免得回去想的难受。”

卓云鹭得意地不行，一把搂住孟和的肩膀，嘴里哼起了小曲儿。

明日就要分开了，他们都不愿睡去，反正外面的雨还没停，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你走的那天，太子来送你，我看你们感情不错。”孟和说。

卓云鹭点头：“是啊，太子跟我年龄相仿，也很聊得来。虽说他有很多亲兄弟，但感情都一般，还不如和我这个表兄亲近。毕竟，他的亲兄弟要么惦记他的储君之位，要么忌惮他的储君之位。”

孟和表示理解：“王室中的感情，很复杂的。我觉得你若有自己的手足，感情必然很好。我看卓帅和夫人感情极深，为何只有你一个孩子？”

“我娘曾有过身孕的。”卓云鹭说，“那时候我大概五六岁，我娘说也许我能有个妹妹，我特别高兴。结果，她进宫参加了七夕的乞巧宴，回家就莫名小产了。我那时太小还不懂，只知道妹妹没有了，就哇哇大哭。后来长大了才明白，是宫里有人忌惮我卓家，不想我家人丁兴旺。”

孟和心里一紧：“是皇帝？”

卓云鹭摇头：“不知道。也可能是他，也可能是和我姑母对立的妃嫔。反正那皇宫就是吃人不眨眼的怪物，谁都有可能。从那以后，我爹娘就决定不再要孩子，只护着我顺利长大就好。其实也是，若再有一个孩子，也得像我一样处处被人盯着，太累了。”

孟和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说：“没关系，你现在有我。我可以是你的爱人，你的兄弟，你的朋友……总之，我不怕累，会一直陪着你。”

“嗯，挺好。”卓云鹭嘴角上扬，“我觉得我赚了，你能扮演的角色很多。”

海浪拍打着岸边的岩石，雨水拍打着大海。岸边的两人相拥取暖，久久不愿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