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年,我在边关活了下来。那时候能听到有关朝廷的消息,越来越少。第五年,在我回来的前夕,成帝驾崩了。”
“国师大人最是关心大庆的国运,这就是我的诚意。”
叶安再度下拜,眼里除了紧张,更多的是畏惧。
她说这话的时候,每个字,都在徐长卿平静如水的心口,掀起了波澜。但是他面上始终如一,连喝茶的动作都不曾因此而停顿一秒。
他如此这般,古井无波的反应,在叶安的眼里,就如同死亡的催命符一般。
他沉默的每一秒,都让她深刻的在反省,是不是自己说得不够清楚,内容信息不够多,关键信息不足……
“你是在哪里见到我的?边关?”他并不好奇自己未来的模样,却很想知道,她如此这般的惊惧,从何而来。
“你的死亡跟我无关,为何如此这般的,怕我?”
如此直白的问题,叶安本能的一个后退,后者却依旧右手拿着茶杯,看了一圈又一圈。
徐长卿却知道,只要耐心的等着,这人就会给出答案。一个能在边关活下来的女人,跟柔弱两个字,就不可能有太多的关联。
如果有,那也只会是伪装,犹如她见他的第一眼开始。
能让一个人害怕的东西,除了权势和地位,金钱和安逸,还有什么呢,大概还是死亡。
只是这个死亡,指的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
徐长卿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又开始想起了叶果。
那人明明应该是害怕的,却活得肆无忌惮。说她肆无忌惮吧,她敢直呼他的名字,敢拒绝回答他的问题,却又谨小慎微的,连对王家人,都客客气气的。
他还听卢县令说,那豆油的方子,她都是提前就准备好的。
还有今天,再种一季稻谷这种大事,居然也是她一手促成。她防备着所有人,却又忍不住的给人希望。
她生气得坦坦荡荡,嘴巴会嘟起,还会冲他摆脸色,他却觉得真性情。
“边关战事,偶尔传来的捷报,都跟您有关。”
“崇岭万人坑,是您最大的战绩,屠城的命令,也是您亲自带队去执行的。还有……”
“据说,成帝也是您……”徐长卿这次是真的回头看她了。
只是每一个眼眸,落在她身上时,都犹如被血水洗涤过一般,眼前都泛起了红。
“我杀的?”徐长卿把她未说完的话接上。
后者双膝一软,“扑通”一声就趴在了地上,摇头否认,“我不知道,只是他们都这么说,我真的不知道。”
在这个以君为天的时代,这话绝对是,可以牵连全族的大罪了。
叶安甚至都不敢抬头,生怕看到他眼里的嗜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