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母亲一把抱住。雨水已经打湿了我的衣服,再湿一点也没关系。
我的父亲死了,就为了救一个懦夫。
我们都以为怪物和我父亲同归于尽在地底了。但“诅咒”却并未消失,并且触发的条件也变成了接触阴影就会陷入其中。没办法,我们只能努力去适应,去尝试掌控或者与它共生。很快,有人学会了驾驭它的方法。我们照这样子,一点一点磨合,最终成为了具有穿行阴影能力的人类。
这个能力很方便,但我们也因此饱受折磨无法入睡。一旦失去意识睡着,就会失去对其的控制从而沉入阴影再也不能醒来。也拜这诅咒所赐,缺少睡眠我们的身体竟也没有出现不适。
生活就这样平静了许久,我时常会偷溜到后山去父亲消失的地方看看,和他说说话。虽然被母亲逮到会被痛骂一顿。明明母亲自己也时不时去看,还不让我去。
控制阴影的能力我掌握的很好,现在已经可以自由穿行其中了。
我以为自己的一生就会这样安稳度过,没想到命运又向我开了个玩笑。
那个怪物,回来了。
虽然我从未见过怪物的模样,但遇到它的瞬间我脑海中的深渊与它产生了强烈的共鸣!那一刻我便知道是它,一定是它!那个杀死我父亲的怪物!
它的速度很快,非常的快。只有穿行于影域才能和它抗衡。我拿着父亲的匕首去尝试着对它造成伤害。
那滩液体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产生这么难缠的怪物?
村里能运用阴影的其他人也加入了战斗。我们相互配合周旋在怪物身边。几番缠斗下来有几个人已经负伤。我还能战斗,便没有后退的打算。
幸好怪物不会穿行影域,我还能和它勉强打个平手。但长时间下去我一定会先耗尽体力最后被它杀掉。
‘阿尔克...’
谁在说话?
我的耳边传来一阵闷声。
等等,闷声?
‘阿尔克...’
它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被这声音干扰,脑子有些晕眩。视线在混乱中看向了那个怪物的胸口。在那里,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我的父亲。而呼喊我名字的声音就是从那张脸里传出的。
这不是我的父亲,父亲已经死了。
我振作起来,没有被这所谓的精神干扰影响。但对于玩弄已逝之人的行为,我绝不原谅!
我刚要冲上前去划破那张虚假的脸皮,却感到胸口有一股热流袭来。我低头,那怪物的一只肢体不知道什么时候伸了过来。我的心口被它刺穿了。
我躺在地上,鲜血汇成了一个水洼。
好痛,特别特别的痛。
我还是太没用了,没遗传到父亲一丝一毫的力量。
‘阿尔克...站起来。’
为什么还有声音?我明明...明明已经破开幻觉了。
我看到父亲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还是那么强壮,穿着离开家去到后山时的那件衣服。
“对不起...”我哽咽道,因为我要死了,又要让母亲伤心了,让父亲失望了。
‘阿尔克,你做得很好了。但是还差一点,再坚持一下吧,至少...要保护好家人。’
家人.....是啊,父亲说得对。如果我死了,谁去保护母亲?母亲会被怪物杀死的....
‘阿尔克...站起来...你可以的...’
对,我可以的。
我的手盖在了心脏的上面,深渊的黑暗在我脑海中扩大。
在彻底失去意识昏迷之前,我看到自己的手从心口处掏出了一把猩红色的,被阴影缠绕的匕首。
当我再醒来时,四周寂静的可怕。我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而我的身上,耷着一个已经失去生息的女人。
我的母亲。
我没有阻止怪物吗...
可我确实看到了怪物的尸.体,就在我的面前。
他们为什么都看着我?为什么眼里都充满了恐惧?
我?
一个村民指着我,他在颤抖,在害怕。
是我?
一个村民看着我,他在厌恶,在惊惧。
是我杀了自己的母亲?
是我杀了自己的母亲。
我好像想起来了,朦胧之中我看到了癫狂的自己,看到了向我走来的母亲。
她用自己的生命换来我的清醒。
她在我的耳边对我说。
“离开这里吧,阿尔克....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我跪在地上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乌云密布,雨水又打湿了我的衣衫。没关系,就让雨水洗刷掉鲜血吧。
我安葬好母亲离开了这里。
路上遇到了一只黑猫,在她的指引下我加入了一个叫做碎影公会的组织。
我不知道为他们卖命是不是对的。但只有在不断的杀戮怪物的过程中我才能忘掉那些痛苦的记忆。如果能因此多救一个人,是否就能多赎一点罪了?这应该也算是好好活着了吧?
我用锁链捆住自己的心口,不愿再让那股力量随意释放。
待人间的罪孽赎清,我再下到地狱,永不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