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念着念着，突然转过了身。

方裴心里一惊，猛地将身体向下一滑，几乎要缩到座位底下。

“不好意思，能不能让我进去一下。”一个女声从他的右上方传来。

方裴抬了抬眼睛，奈何帽子恰好将他的视线卡到了那人的脖子以下。

不过好在他也并不在意那人是谁，便收回了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发现他将这排座位与前排座位的空隙全数占了去，着实不太好，赶紧将自己的腿往里面收了收。

他这一收，身体自然而然又滑了上去。

他趁机往夏小之的方向又瞥了一眼，发现她恰好转回了身，手里多出了一支笔。

原来只是拿一支笔啊——方裴心道，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

他松完这口气，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干嘛？

恰在这个当口，刚刚从他面前走过，在他旁边落座的女生“咦？”了一声。

这一个简简单单的“咦”，仿佛一个重磅原子弹，炸得他的心脏抖了三抖。

他小心翼翼地往旁边一看，发现那个女生确实是在看他。再定睛一瞧，发现此人眼熟得很——不是张语是谁！

他反应迅猛，转头压帽子拉口罩一气呵成，简直要将自己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都遮得严丝密合。

“你是不是——”

“不是！”张语话还没说完，方裴便急急反驳。

“我还没说你是谁呢！”张语道。

“反正不是。”方裴丝毫不讲道理。

“哦。”张语应了一声，听语气绝对不是信了方裴的鬼话的样子，但也没有再说话。

这一会儿的功夫，比赛就正式开始了。

方裴一直不自觉地往夏小之的方向瞟去，最后放弃了挣扎，将目光固定在了她身上。

“敬爱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晚上好……”台上突然响起了主持人的声音。

方裴觉得这声音有几分耳熟，便将眼神分出来片刻，往台上看了一眼。

台上向雨桐的目光恰在这个时候扫过来，两人目光相接了一瞬，向雨桐只觉得的心跳停顿了一下，连嘴里的词都险些打了个结巴。

她只花了一秒就认定此人是方裴无疑，嘴角的弧度还没有绽放开，就看到方裴淡淡地收回了目光往另一个方向看去，而后久久没有移动视线。

向雨桐的表情几乎要垮下来，但她没有忘记自己现在还站在台上，努力挽救了一下，堪堪维持住了一个假笑。

她念完了开场的一段主持词，提裙下台的时候，循着方裴的视线看了过去，看到了还在紧张地默念着稿子的夏小之。

在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她的世界仿佛失去了色彩一般，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灰暗，但下一秒，她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嘴角轻轻往上一勾，露出了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