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之说完，自己也反应过来了——当时翻相册的时候，她看小时候的方裴觉得眼熟极了，并不是因为方裴同小时候长得有多像，而是她在小的时候就见过他的照片。

她在心里感叹道：缘，妙不可言。

杨奶奶先前一直笑盈盈地看着夏小之，听完了她讲述的这段往事，这时候突然开口点名：“裴裴。”

方裴原本正沉浸在懊悔之中，听到自己突然被唤了一声，如梦初醒一般抬起头，“嗯？”了一声。

“你和碗碗，恐怕不止是幼儿园同学这么简单吧？”

杨奶奶不像方芋那般，前一秒还注意着这件事，下一秒就去关注别的事情去了，她活得久，阅历也丰富，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便能察觉到猫腻。

她此言一出，夏小之和方裴皆是一愣。

其实这么大一圈绕下来，杨奶奶猜到他们的关系并不奇怪——他们小的时候熟不熟，作为催化剂的杨奶奶能不知道？

夏小之和方裴这时候愣住，也不是因为两个人在一起的事情被发现了，而是觉得这种谎言当面被戳穿的感觉实在不太好。

“对啊，”方芋吃完了手里的糕团，正想要伸手拿第二个，却被方裴制止了，可她也不恼，而是接着道，“咸鱼姐姐和哥哥早就认识了，上次我去哥哥家玩的时候，咸鱼姐姐也唔——”

方芋最后几个字没能说完，因为方裴将一块糕团塞到了她的嘴里。

杨奶奶将他们的打闹看在眼里，慈祥地笑了两声。

方裴眼神飘忽了几下，最后没头没脑地解释了一句：“我们什么都没做。”

夏小之这才知道方裴想到哪里去了，脸红了一红，胳膊肘轻轻捅了方裴一下。

方裴下意识地便捉住了夏小之的手腕，不让她乱动。

经历了这样一番，饶是神经再大条的方芋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也不管嘴里还含着一大块糕团，就含含糊糊地开口道：“哥哥你和咸鱼姐姐……？”

方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杨奶奶没有理会方芋仿佛知道了惊天大秘密一般无法抑制的激动，而是同方裴和夏小之道：“我看到你们，总能回想起我年轻的时候。”

夏小之自然不会知道杨奶奶年轻的时候经历过什么，更不知道她的经历是好是坏，因此只得望向方裴，没想到方裴也是一脸的好奇。

杨奶奶接着道：“我和你们的爷爷相遇的时候，也像你们这么大，后来虽然时不时会有些小打小闹，但是生活在一起，十分幸福美满，再后来，就有了方裴的爸爸。”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好一会儿，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已经不似先前那样仿佛泡在蜜里一般甜，而是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裴裴和芋芋都没有见过爷爷，因为在他们出生之前，爷爷就染病去世了。虽然我和你们的爷爷都是帝都人，但是我们是在S市相遇的，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搬到S市来。我总觉得，我在这里等着他，他就总有一天会回来，和我再一次相遇。”

杨奶奶说罢，将目光落在了院子里的蒲公英田上。

蒲公英的花语——再次重逢前的分离。

满室寂静，只有微风时不时撩拨起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在回响。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最后，还是杨奶奶注意到了屋里突变的气氛，笑道：“嗨，搞得这么悲伤干什么，又不是见不到了。你们两个小时候没能玩到一块儿，长大了之后又碰到一起，想来是缘分不浅，你们可得一直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