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则玉简短道：“想事想出神了。”

魏无忌无声地打量着她，满额雨水，鬓边尽湿，短靴踩在一处泥水里，衣摆处一片润湿。

她透过这座石碑在想什么？

魏无忌不动声色，只从怀里拿出一方白色巾帕递给她，道：“郡主擦擦吧。”

萧则玉接过巾帕，草草地擦了擦脸上水滴。

“你昨日不是说不入寺吗？”

萧则玉总觉得今日他眉眼之间比起昨日来，明快多了。

“陪母亲来的。”

魏无忌轻挑了下眉，他眼底含着温柔笑意，“今日陪母亲上山，她便一个月不再唠叨我。”

萧则玉问：“就因为这个？”

“嗯，”魏无忌颔首，“幸得郡主邀约，母亲拉我来的目的便达不成了，我便摆脱了一桩麻烦事。”

萧则玉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什么麻烦事？”

魏无忌不回答，继续往碑林深处去。

萧则玉跟在他后面，一时间，两人再没说话。

大约两盏茶的工夫，他们走出了碑林。

再往前便是天音崖，崖谷深不见底，青山峭壁，碧岫堆云。

山霭苍苍，浮云与共。

崖底的风把两人衣袍吹得鼓了起来，颇有一股飘飘欲仙之态。

萧则玉想起明镜给曾清山的一句批语：十年归不得，忘却来时道。

如果她想得没错的话，江显应该很快会有消息送来了。

绕过碑林往回走，只有一方竹径，青墨一色。

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衣行。

“我在蜀州住的院子就在一片竹林深处。”

萧则玉突然开口。

魏无忌等了片刻，没等到她细细描述那处竹院，开口问：“郡主上次突然晕倒，是病症未彻底拔除么？”

“算是吧。”

魏无忌沉吟片刻，直接问：“郡主幼时急症是在宫宴上误食了带毒的糕点？”

当年宫宴，他被萧则玉拿花戏耍了一番，未结束就提前回府了。

后来便听说宫宴上出事了，再后来，德妃被关入冷宫，连带着大殿下多年来被皇帝冷落。

萧则玉听闻此言，周身冷了一瞬，她没有回答魏无忌的问题，只是捻着手中竹叶准备告辞。

“谢谢魏大人陪我走这一圈。”

说完，便大步往前走去。

魏无忌跟在后面，目光落在她瘦弱的背上，看她步伐飞快，好似一只翩跹白蝶。

前几日，他已收到蜀州探子的密信。

夜雨楼少主时常出入小潭峰，两人亦多次携手游玩锦官城。

这位郡主身体并未痊愈，为何突然回京？

还有一路遇到的那些杀手，皆出自夜雨楼，只是其间真真假假，令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