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星敏再次醒来时,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他睁开眼望见细软的纱帐,一时懵住不知身在何处。
突然想起了之前的遭遇,那幽暗的坑洞,凶悍不讲理的监工,还有每日里的折磨,吓得他猛然起身。
胸口的疼痛袭来,迫使他又倒了回去,他躺在枕头上喘息。
纱帐上绣着兰花图案,床垫绵软,腰上搭着锦被,他抬手遮在额头上,不一会儿,低低的笑声传出来。
不是那处。
耳中听得有人入内又离开的声音,不一会儿,便听见脚步声传来。
下一刻,一道人影出现在床边。
杜星敏放下手臂,转头望向来人,是个不认识的中年人。
曹春林站在床边盯了半晌,淡声道:“倒是命大。”
杜星敏张口问:“这是哪儿?何时能放我回杜家?”
曹春林似是听到了个笑话,“你这次没死只是上头交代不让你死,可没说要放你走啊。毕竟,你也是知道秘密的人了,没听过一句话吗,只有死人可以保守住秘密。”
杜星敏呼吸急促道:“我可以不把我看到的听到的说出去!”
曹春林问:“你如何保证?你拿什么保证?杜家满门三百条人命?”
杜星敏僵住了表情,胸口的刺痛更甚,他抬手捂在了伤口位置,那里缠了厚厚的止血布。
那些发生的事不是梦,他的伤口是真实存在的!
他还没死,只是因为杜家还有用。
他的手指颤抖,呼吸急促,良久才又问:“我被关进那里几天?”
曹春林说:“七天。”
七天。
杜星敏气急想笑,不过七天,他已经感受到了生不如死。
如果善莹没有和他做赌,凭他一个人,也许永远也出不来。
他在里面可以坚持多久,三年还是五年?
那里面不是有两个人已经待了整整五年吗?
可是,他永远都不想再回到那里了。
他的脑子里闪过善莹最后看他的眼神,闪过她说的话。
他还有勇气践诺吗?
杜星敏收敛神色,垂着眼睫说:“我要沐浴,身上太臭了。”
曹春林闻言笑了笑,这小子被送来这里,性命危在旦夕,自然无人为他沐浴,身上还带着矿场里的那股腥臭味。
杜氏公子,逍遥自在了二十年,再回人间,自然要沐浴更衣。
哼了一声,曹春林吩咐人按照他的话做,抬脚离开了。
软禁杜星敏的宅子说是句府,只是句家在代郡的一处偏宅。
主人家平日里并不住这里,仆从不多,只有寥寥几个婢女小厮和厨子在。
今夜,星月黯淡,万籁俱寂,最适合锦衣夜行。
魏无忌揽着萧则玉的腰身一路飞檐走壁,一盏茶的工夫,便从过风堂到了句府高高的围墙下。
魏无忌松开小姑娘,没好气地道:“郡主惯来说话不靠谱,今日叫我叹为观止。咱俩到底是谁带谁来?”
萧则玉给他顺毛,“莫气,正事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