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身边伺候的人都数不清，就更别说犬戎那些喜好讲究这个的贵族了。

叶清凌一时感念，已然走了上去，握住了他执着梳子的手，然后拿过了梳子，竟然开始仔细地替他梳发。

叶清凌虽从未干过替人梳头的差事，她自己都是让人伺候的，但所幸梳头这项差事并不难，大美人的头发又很好，她总算梳的自己很满意。

她还为顾锦炎系上了一条发带，她费了心思，竟比往日顾锦炎梳的还要好看许多，当然这是她自己的感觉，顾锦炎并不在乎这些东西。

“公子，以后我帮你束发可好？”

叶清凌自此每日都早早起来，到顾锦炎床前等他醒来，然后亲自给他束发，就这样年复一年，叶清凌在这里待了一千年。

叶清凌有时看着雪山觉得无趣得很，她不说顾锦炎是不会跟她说话的，便开口跟顾锦炎说她以前的事。

“雪山外面有个不大不小的国，叫犬戎，我就是生在那里的，那里……虽然环境不大好，但其实还是有点意思的，我便常常……”

叶清凌正说着忽然便停了，她是想挑好的说，但一开口想起来的都是她到处征伐连年战火的场景，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她顾忌着顾锦炎便绕过了这些，笑了一声接着道，“嗯，有时候也出去跟别人玩玩。”

还未说完她又停了下来，是她想起自己那时好胜，要以活人为饵打猎才打得痛快，她本身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眼下又想起来，在顾锦炎面前忽然有些难以启齿了。

她偷觑了顾锦炎一眼，见他面色如常，便打了个哈哈笑道，“我爱选精壮的男奴，他们长得结实，跑得也快，玩起来比较带劲，可是别人就追不上了，因此那打头的总是我的。”

“有一次我打猎时看见了个男奴，当时就觉得不错，试了试更是不一般，便把他带回了营帐，做了个小士，这人便是兆仑。”

叶清凌似乎是觉得自己眼光不错，然后兴味大起，连眼睛都放光道，“这事我便忘了，后来偶然碰见军队里有人在闹事，便走了过去，看是几个人围着一个人，那人我瞧着有点眼熟，凑近了一看忽然想起来是他，我便知道肯定是这些人瞧不起他在一起排挤他罢了，便把他放在了身边。”

叶清凌仍旧津津有味地道，“你知道么，后来他便在战场上屡屡立功，起初敖彧也不待见他，我看现在他俩该是可以平起平坐了，此人还是很有潜力的，在军中本来就是强者为尊嘛，后来有人公开反抗他，他便杀了不少人，这不就没人再说什么了么。”

叶清凌以为顾锦炎没留心她的话，也对这些事根本不了解，因而只是随意一说，没想到顾锦炎竟然一言就点破了这其中的曲折，还有她没说的那些话。

“所以你便来了这里。”顾锦炎毫无预兆地开口道。

叶清凌愣了一下，心里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说她把犬戎大军交给了兆仑他们所以放心才来了这里，还是就是简单的字面意思，顾锦炎说话向来惜字如金，不到非说不可的时候，他才不会开口，至于那些废话，她一句都没有听他说过，所以她觉得顾锦炎的意思该是前者，但又惊疑他竟然一下子便看了出来？

叶清凌正思索着怎么说话，便听到顾锦炎淡淡道了一句她怎么都想不到的话。

“你来这里是要杀伐么？”顾锦炎的声音淡漠如水，没有丝毫感情，更谈不上质问她了。

顾锦炎看起来不谙世事，但心如明镜，心念灵敏得很，叶清凌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聪明，怔了怔不知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