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梵,即与宇宙至高无上的超意识融合,才能带来个体的最终解脱。”
——古印度史诗《薄伽往世书》节选
安平苏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他还没有睁开眼睛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尿骚味、动物粪便味和泥土腥味。他运用魂之力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除了头胀欲裂、心脏有些错位、胸口仍然剧痛外,身体的其他部位并无大碍。安平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熊窝里,一头小熊正把他的脚趾头当成练习对象,模拟对它发动着扑击。
安平把头抬起来,这一下子惊吓到了正专注于他脚丫子的小黑熊,小黑熊向他呲牙咧嘴地吼叫了一声,便向熊窝外跑去。
一会儿,一个高大的毛人掀开熊窝上的树枝钻了进来。
“达鲁巴。”
安平捂着胸口艰难地坐起来,他用手做了个致谢的动作。
“红狐狸为我死了。”
达鲁巴抽了抽鼻子,用沾满泥巴的大手给他递过来一根用动物骨头做的烟袋锅。
“红,狐狸,十,都死了。”
他见安平的表情似乎有些内疚,便咧开毛绒绒的大嘴,露出了一口白白的大牙。
“这、是我、像人、一……”
安平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是你唯一还像人的地方。”
达鲁巴又指了指围在腰上的一张豹子皮:
“还有、二……”
两个人又一起大笑起来。
安平这才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兽语者”达鲁巴。
由于常年远离人类,“兽语者”达鲁巴的语言能力已经严重退化。他身高二米出头,一头乱蓬蓬的红头发,身上裸露皮肤的地方也长出了一层长长的灰色汗毛。他灰蓝色的眼睛闪着野兽的光芒,而达鲁巴这个名字,也是他自己偶尔向人介绍自己时说出来的“名字”。由于“达鲁巴”说话含糊不清,“达鲁巴”是否写出来就是达鲁巴、其实也无法证实,反正他父母给他起的名字早已无人知晓。
达鲁巴是一个黄种人和白种人的混血儿。他在五岁时因为父母双亡而被送往孤儿院抚养。由于他的长相异于种花国普通孩子,身上的毛也较普通孩子明显偏多偏长,因而常常受到孤儿院其他孩子的模仿与取笑。
达鲁巴是在六岁时发现了自己的异禀天赋的。有一天,当他和其他孩子在孤儿院院子里玩躲猫猫游戏时,他发现他能从树枝上的麻雀和草丛中松鼠的眼神、肢体语言和鸣叫中看出或听出它们对其他孩子行踪的观察。那一刻达鲁巴兴奋极了,从此孤儿院里的所有孩子都不可能在玩躲猫猫游戏中再找到他。
除了他能初步看懂小动物们的眼神、肢体动作外,有一天达鲁巴更是发现了他能和动物相互理解某种情绪甚至能和动物进行某种语言沟通。
那是一个阴郁的雨天,达鲁巴一个人躲在孤儿院的一间杂物间里想着心事。那天是他父母的忌日,他想着自己孤苦伶仃的身世,便一边抽泣一边自言自语地诉说起来。
这时,一只游隼落在杂物间的窗台上,那游隼歪着脑袋看着他,并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泪眼婆娑的达鲁巴自然而然地把这只游隼当成了倾诉的对象。他哭着、笑着把自己不完整的童年记忆告诉那只游隼,让他感到莫大欣慰的是,那只黑红色的游隼一直在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忧郁的少年达鲁巴从游隼金黄色的眼睛中读出了它对他的同情甚至是关爱。
从此内心孤独的达鲁巴便找到了他真正的朋友。每当他痛苦、孤独、不如意时,他都会悄悄地走到室外,他和每一个他看见的动物进行交流,动物们也大多愿意与他交流。渐渐地达鲁巴发现,和人类相比,他更愿意与动物相处。他从动物们那里得到了某种温暖和信任,动物们似乎从他这里得到了某种帮助与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