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性蔓延得极快,傅承晏眼前顿时变得一片模糊,浑身也开始乏力。
马车外是不绝于耳的打斗声,沈如韫望着受伤中毒的傅承晏,急得满头是汗,她伸手,想要为傅承晏清理伤口。
可更要命的是,车夫遇刺身亡了,拉车的马匹也受到了惊吓,在林子里横冲直撞,将车里的沈如韫和傅承晏重重甩了出去。
本就受伤中毒的傅承晏,又被这么一番折腾,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了。
沈如韫强撑着被撞得快要散架的骨头坐了起来,她掀开帘子一看,只见受惊的马正一路疾驰,带着他们往密林深处去。
在京中都有人敢向他们下手,若是再往林子深处走去,还不知有没有更多刺客埋伏。
沈如韫没再犹豫,她背对着傅承晏,抽出了防身用的匕首。
锋利的寒光,晃了傅承晏的眼。
他倚在角落佯装昏迷,静静地瞧着她的动作,像是在等着她露出马脚,向他下手。
而他也早已攥紧了自己的剑。
可他等了许久,也不见沈如韫有所动作。
被傅承晏怀疑别有用心的沈如韫,此刻双手紧握着匕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扶着马车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她虽不是从小养在深闺里的柔弱小姐,可面对这样的突发情况,也依旧被吓得昏了头。
可如果她再不有所行动,不仅傅承晏得死,就连她自己的命,今天也得交代在这。
她还没有报仇,绝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想到这,沈如韫瞬间生出了一腔勇气,她纵身一跃,从马车边缘跳到了马背上,山风呼啸而过,刮得沈如韫的脸生疼,滚烫的泪水也不受控制地蓄满了眼眶,她找准时间,将匕首狠狠刺入了身下马匹的脖子里。
随着她抽刀的动作,滚烫殷红的鲜血霎时喷涌而出,溅到了她的脸上。
而身下的马也因为疼痛而越发狂躁起来,沈如韫差点被甩了下去,她右手持刀,左手死死扣着身下的马,大抵是求生的欲望太过强烈,沈如韫又闭着眼睛,咬牙胡乱捅了好几刀。
直到整个右手彻底被黏腻的血液浸湿,她几乎连手中的匕首都快要握不住了。
马车被强制停了下来。
经历了方才那样的险况,此刻劫后余生,她目光有些呆滞地望向已然断气的马,只见它正躺在一片血泊之中,这触目惊心的殷红,将沈如韫的思绪拉回了上一世,沈家灭门,穆弘翊提着姜泠月项上人头来见她时,那满地的鲜血……
她腿肚不由自主地打着颤,几乎都快要站不稳了。
缓了好一会,她才从这样混乱的状况中找回意识,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渍,将手中沾满鲜血的匕首扔到了一旁,这才重新钻回马车里,为傅承晏检查伤势。
他的脸色并不好,沈如韫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撕开了他的衣袖,被利箭划破的肌肤暴露在沈如韫的视线里,空气略有些凉,傅承晏伤口处一片血肉模糊,涌出的深褐色血液也粘稠极了,与他白皙的肌肤形成强烈的反差。
如果不能得到及时的救治,她怕傅承晏的整个胳膊都会废掉。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轻轻晃了晃陷入昏迷的傅承晏,短暂地思考了两秒后,果断同他说道:“你等等我,我去找人来救你。”
光凭她一个人,根本就带不走受伤昏迷的傅承晏,更何况,她也不确定,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傅承晏来的。
贸然带着他离开,说不定会让两人都陷入危险之中。
……
沈如韫离开后,原本昏迷的傅承晏也重新睁开了眼睛,他掀起车帘,看向外头。
沈如韫方才并未趁他中毒昏迷杀了他。
但这也不能证明她是可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