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致醒来的时候是在下午,太阳已经从东跑到西。
她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时候了?”
紧接着第二句是:“我得回家喂狗。”
孟宴臣千想万想也想不到,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喂狗。
在他反应的这两秒时间里,凌云致已经掀开了被子打算下床,孟宴臣回过神来,赶紧按住她的肩膀,并顺手按下呼叫铃,“你先别急,做完检查再走。”
凌云致抬手就推,“不是你的狗你当然不急,这都饿了几顿了!”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三顿了!整整三顿!
狗还那么小,它怎么受得住?
她掰着孟宴臣的手,然而却因为生病,浑身没有力气,无论怎么推、怎么扒拉,那双按在自己肩上的手始终分毫未动。
“孟宴臣!”她怒而抬头望。
孟宴臣凝视着她眼底翻涌的怒意,手掌微微收紧,难得有些强势,“做完检查再走。”
凌云致又急又无语,“没这个必要,你知道的。”
系统与宿主,是刀俎和鱼肉;与千千万万个小世界,是高维和低维,因而她的生与死、来和去,不是小世界里的人能轻易干涉的。
和医生打交道,完全是浪费时间。
这个道理孟宴臣也懂,但他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拿起柜子上的水杯坐到床沿,抬手送到凌云致唇边,温声道:“喝一点儿。”
“我不渴。”
“别跟自己过不去。”
都干得有些起皮了。
他微微抬起杯底,水便倾斜到杯口,紧紧挨着她的唇。凌云致拿眼瞪他,他也看回去,手上却半步不肯让。
对峙许久,最后凌云致翻了个白眼,低头抿了两口。
很快,白大褂推门进来。那位医生朋友在早上下了班,来的是凌晨时和他一起查房的住院医。
住院医眼下乌青,有些蓬头垢面,不过检查倒是很利索。他做什么、问什么,凌云致都一一配合,哪怕是建议她住院休养观察,及早介入治疗,也眨着大眼睛乖乖点头。
却在人走后,立刻起身下床,“我要出院。”
她看向孟宴臣,瞳色泛着冷光,“检查已经做完了。”
孟宴臣叹着气去找护士办理出院手续。
回到出租屋时,小狗在脚边又扑又追,激动得嗷嗷直叫,凌云致边走边用脚把它挡到一旁,磕磕绊绊地,好一会儿才进到客厅里。
狗窝和食盆都摆在角落里,孟宴臣看着小狗瘪瘪的肚子,问:“狗粮放在哪儿?”
凌云致却按下烧水壶的开关,声音平中带虚,“它还小,要用奶粉泡软一软。”
“我来,东西放在哪儿?”
孟宴臣让她去沙发休息,自己打开橱柜,找到提前分装好的奶粉和狗粮,然后倒进被舔得锃光瓦亮的食盆里。
等水开的功夫,门被敲响。凌云致刚一抬眼,孟宴臣已经起身走去门口,回来时,手里拎着一个袋子。
他去厨房洗了手,坐在沙发拆包装,一边拆一边将东西摆到她面前,一份南瓜小米粥,一份蒜香排骨,一份藕粉桂花糖糕,精致又好看。
凌云致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什么时候订的?”
“办出院手续的时候,出去前听到你肚子在叫了。”
“很喜欢伺候人?”
“只是比较细心。”
孟宴臣把拆好的餐具摆在食物边,恰好水开,他又去起身去伺候狗。
“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
中午他出去吃饭,顺便回家把衣服换了,这会儿西装革履穿得板正,正站在柜子前提着水壶专心泡奶粉。
小狗蹲在他脚边,仰头盯着饭盆,一边舔嘴一边叫唤。
拌好狗粮后,孟宴臣蹲下来摸它的脑袋,轻声细语,“不着急,太烫了,晾一晾。”
小狗不懂,嗷嗷地围着他转圈,用脑袋拱、用尾巴扫,可爱得让人忍不住嘴角上扬。
孟宴臣逗弄了一会儿,又看向凌云致,此时凌云致正低头小口喝粥,安安静静的,看起来有些脆弱易碎。
好不容易爬上脸的笑又蓦地收住,他低下头,指尖杵着小狗白白的前胸,沉沉叹了一口气。
等小狗终于吃上饭时,凌云致却放下了餐具。
孟宴臣走过来,瞥一眼她面前,眉毛旋即拧起,“吃这么少?”
“没胃口。”凌云致抽了一张纸巾擦嘴,“太淡了,我想吃辣条。”
孟宴臣无语,“你想都别想。”
胃癌还想吃辣条?
他洗了手,倒了半杯热水放在她面前。
凌云致垂着眸子,等孟宴臣在对面沙发坐下,才抬起眼睛直视他,“说吧,你想干什么?”
她调查过孟宴臣,了解一点他的家世和能力,比起文艺作品里悬浮又脱离实际的霸道总裁,他是真的脚踏实地,年轻有为。
然而就是这样的人,最近两天又当司机又做陪护,她不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