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这个黑瘦身材,少言寡语的汉子,被泥水和汗水浸透的工作服紧紧贴在身上,宛如一尊塑像站在领导面前,气喘嘘嘘却显得格外能说:“局长、站长,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吧,我行!”他竟然摆出了一系列的理由,抓住了郑和的手不松开,“站长,我在你手下干了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么?我知道,第一钩成功不成功事关重大。我……”
“老战啊!作业面那么窄,线路两侧都是石头,有个万一,你都没地方跳啊!”郑和语重心更疼。
“这些我都知道,也想过。但在这种情况下我不上谁上?请站长和局长放心吧,坚决完成任务!”
赴汤蹈火,生死难卜。脸早已晒得黝黑的副局长主动担任调车长。郑超心里滚烫,他懂得他们的心,他更知道,从出现险情起,副局长就一直没回过家,没睡过安稳觉,没吃过消停饭。20来天了,他往返于水害重点区段,为摸清路基受损情况,他带头跳入齐腰深的洪水中,同职工一起冒雨投石。现在,他是调动指挥来自众多单位数千人抢修大军的前线总指挥,现场条件艰苦,但没办法,现在一个人顶十个人用啊!难怪在家里忙不过来的夫人看过鹤城铁路新闻后,对同事说:“哎哟!要不是解说员的话,我都不认识俺老公啦!”
决口270米,水流时速近40公里,水最深处25米,平均16米,足有六层楼之高。无论多大块的石头,甚至是装满大石头的石笼子扔进去,统统是泥牛入海。
抢修现场,窄窄的作业面上,旌旗招展,机声人声喧天,盖过了涛声依旧。两叶孤岛,遥相呼应,手机里叫喊应答,声声入耳。人头簇簇,穿梭往来,搬石运料,劳作不息。
装满石块的两辆报废守车、三辆以钢筋封顶的报废敞车待命。
手机里传来命令:“80公里速度,准备崩车!”
公安人员大叫:“停止作业撤出线路!”人们立即撤到犬牙交错的石头堆上遥望着,现场瞬间安静。嫩江像一个贪婪的孩童等待糖果一样,悄无声息。
1743号机车推着将要投入水中装满块石的守车启动了。30公里、40公里、80公里,……轰隆轰隆的节奏越来越急,线路和车身都发出吱嘎吱嘎的令人浑身发冷的动静,车身在晃动,晃得很厉害。
车速不断增加,战宝正在创造一个史无前例,除了判断车速和推进位置、准备动作外,其他已经一概不知。
100公里速度时,战宝抓紧时机弯腰摘钩,司机齐义密切配合,“咣铛铛”一声响亮,一辆装满块石的报废守车脱钩而出,以每小时80公里的速度射将前去,到达尽头线路的凹形位置,一沉后跃起,离开断轨瞬间射出约11米,一头扎入滚滚的洪流中,“轰”的一声,惊天地而泣鬼神,顿时,十几米浪花水汽冲天而起,遮天蔽日,久久不息……
“成功了!”现场一片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