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
就在此时,一道阴柔绵长的通报声穿透空气,众人立即朝着两侧散开,跪倒在地上。
神情肃穆的楚皇踱步而来。
他在新人拜完堂后,启程回宫,处理公务,不曾想走到一半,就被三皇子府的侍卫急急忙忙的请回来。
大婚之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天子脚下,这是在藐视君威?
众人惶惶:“参见皇上!”
楚皇穿过众人,直步入内,看见屋内倒着的新娘子,眉间染上三分厉色:
“谁做的?”
楚皓月犹疑着回道:
“父皇,事发前,九弟曾来新房,儿臣不知九弟一个男子,怎么会突然来新房……”
楚狸回话:
“儿臣是来寻楚泓焱的,当时,许多人都看见了。”
楚西凌抱着新娘的尸身,双眼发红,神情悲痛。
大皇子一党站在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瞧热闹。
秦牧羽拱手,道:“皇上,九皇子没有谋害三皇子妃的理由,她向来与人交好,从不树敌。”
这一点,人尽皆知。
楚皓月反问:“那七皇子的事,难道不是九皇子一手促成?还是说是将军府做的?”
秦牧羽皱眉。
四皇子看似温雅谦和,说出的话却犹如刀子,字字逼仄,一不小心就会掉入陷阱。
“七皇子所作所为,众人明鉴,皇上明察,臣不敢妄言,但臣敢用性命担保,九皇子是清白的!”
楚狸神色复杂的看向秦牧羽。
秦牧羽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二人目光交汇,这一幕,落在一双墨眸之中,平静而冷凉。
两个人站在一起,互相信任,互相袒护,在楚棣迟看来,竟有几分好笑。
萧夜行问:“你笑什么?”
他未言。
四皇子与九皇子各执一词。
四皇子向来与三皇子交好,出了这样的事,他自然第一个站出来鸣不平;而秦牧羽分外袒护九皇子,双方激烈的说着,众人听在耳中,摸不准主意。
双方说的都有道理。
他们相信九皇子,但又否定不了九皇子来过新房、接触过新娘的事实,以至于众人举棋不定,不知该信哪一方。
秦牧羽的无条件袒护落在楚狸眼中,让她想起的始终是那天他跑远的背影。
心思复杂。
“秦少将军,你实在不必为了我……”
“九皇子,臣自幼伴读在您身侧,了解您的为人脾性,哪怕全天底下的人怀疑您,也不会包括我。”
楚狸唇角嗡动:“你……”
楚棣迟冷眼看着二人情深义重的一幕,笑意也冷了几分,终于开口:
“萧夜行。”
“看你这样子,不像个蠢的,怎么教出来的外甥,像只蠢猪?”
萧夜行:“?”
骂他外甥可以,怎么把他也骂上了?
他险些气笑了,“出了命案,靠动动嘴皮子,就能证明清白了?真是个蠢货。”
真不知楚狸看上他什么了。
这时,重枫快步奔来,迅速汇报道:
“主子,已经查到了,府邸后面有一座废弃的破院,污井里坠了一具女尸,想来,便是九皇子口中提到的,之前出入过新房的那个婢女。”
“你,”楚棣迟指着他,“过去,把这个消息,亲自告诉秦少将军。”
“是。”
重枫低头会意,踱步进了主院。
见他们吵得正不可开交时,开口道:
“启禀皇上。”
“卑职在后院一口废弃的污井里,发现一具女尸。”话是对着皇上说的,目光是对着楚狸看的。
众人微惊。
女尸?
楚皇抬了抬手,指了四名侍卫,“去查看。”
楚狸看见重枫,自然知道他身后的主子是摄政王,目光在人群里寻了一圈,果然看见站在人群最外层的楚棣迟。
秦牧羽也看见了。
视线对上时,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他看见摄政王笑了。
他扯开薄唇,眸底讥诮的模样,令秦牧羽喉头一紧。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狼狈感……
方才,他只顾着全心全意的相信楚狸,却忽视了在这样的场合下,他一个人的相信,如此微薄,唯有找到确切的证据,才能助楚狸脱身。
很快,两名侍卫抬着一具湿漉漉的女尸,摆放在外面。
盖了白布。
怕犯忌讳,不敢抬进来。
楚皇直接道:“抬进来,让九皇子看看,是否是此人。”
“是。”
女尸进来时,所有人神色避讳,往后退了好几步,许多胆小的女眷更是掩着口鼻,撇开脑袋,不敢去看。
大婚之日,如此喜庆,新娘子却中毒而亡。
他们很心疼三皇子。
到底是谁做的?
是谁在跟三皇子作对?
“小九,去看看。”
“是,父皇。”
楚狸掀开白布一角,看见一张泡到发白的面孔,沾着污井里恶臭气息,味道冲鼻,衣裳湿漉漉的穿在身上,正是婢女的着装。
正是她。
之前进到新房,给小孩子拿糖果的那个婢女。
“正是此人,父皇。”
仵作验尸中,很快得出答案:
“皇上,此人身上没有外伤,体内也无中毒的痕迹,死因是溺水而亡,看样子,是投井自尽。”
没有人好端端的会去自杀。
除了,心怀不轨。
楚皇沉声道:“吩咐大理寺过来,严查今日之事。”
至此,楚狸的嫌疑可以洗清了。
至于枉死的三皇子妃……
“厚葬三皇子妃……西凌,节哀。”
楚西凌抱着心爱的女子,哭得双眼绯红,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已经忘了要跪地回话。
那失神的样子,叫不少人看着,心里难受。
唉。
成亲这么重要的日子,却遭此横祸。
三皇子真可怜。
楚皇亲自操持此人,待大理寺的人赶来,遣散了众宾客,让这个婢女身上好好查。
都散了。
楚狸离开之前,楚皓月曾眸底阴色的看了她一眼,似乎不太甘心就此放过她一般。
楚狸瞪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