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兄弟,说这种话便见外了。”
楚狸道:“六皇兄跟我的表妹温雅在一起,温雅不是一个懂事的姑娘,若是出了什么事,恐怕会拖累六皇兄,还请大皇兄能够提醒提醒他。”
楚渊池脸上的笑意微顿。
楚狸说话直接:
“就像上次,三皇兄大婚时,楚泓焱突然发病,不能及时为我辩护,我怕温雅犯蠢,牵连到六皇兄,届时,吃亏的只会是六皇兄。”
楚渊池脸上抹开了笑,道:
“九弟说这话,也是为了六弟着想,但我想,他们二人男未婚、女未嫁,若是相互倾心,我们也不该做棒打鸳鸯的人。”
楚狸看着他,笑得合不拢嘴:
“六皇兄第一次与温雅相见,天底下若是有那么多一见钟情,也不必‘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了。”
楚渊池闻言,笑了开来。
哈哈!
与聪明人说话,果真不一样。
‘他’变了。
‘他’跟从前不一样了。
多年来,‘他’一直谨慎细微,默默无闻,存在感小到足以让人忽视,现在看来,是他错了。
“九弟放心,我会管束好六弟。”
-
离开大皇子府,楚狸走在回宫路上,思忖着接下来的事,却在半途碰到了急红眼睛的秦牧雪。
“阿狸哥哥,你快去将军府看看我哥吧!”
楚狸扶住她的肩膀,“出什么事了?”
秦牧雪着急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哥自打从宫里回去后,就一直在喝酒,已经喝得醉醺醺了,怎么劝也劝不住,嘴里还……还一直喊你的名字。”
楚狸抿唇。
有几秒的静默。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起秦牧雪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秦牧雪不解,“阿狸哥哥,你这是……”
手心覆在楚狸的胸口上,触感是硬硬的,可伴随着用力下按时,触摸到的是裹胸布下面微隆的柔软……
瞬时,她瞪大了眼。
女子!
阿狸哥哥竟然是女子!
“你……你怎么……”
“牧雪,你跟牧羽都是与我一起长大的玩伴,我信任你们,这些年来的隐瞒确实有难言之隐。”
秦牧雪立即把手收了回去,警惕的左右扭头。
这样的话,万不可被别人听去。
虽然震惊,可更该担忧的是欺君之罪。
若非情非得已,阿狸哥哥又怎会女扮男装?
她压低声音:“阿狸哥哥放心,此事我绝不告知第二人。”
她就说,怎么她打小就喜欢阿狸哥哥。
原来阿狸哥哥是女子。
只有女子才会生得那么白净灵动、那么俊俏可爱,她们都是漂亮的女孩子,怪不得她会喜欢呢!
楚狸道:“你哥那边……他进宫寻过我,我与他说开了,他可能一时无法接受。”
秦牧雪郑重道:
“那就是我哥不懂事了。”
这么好看的女孩子,怎么能生她的气呢?
“阿狸哥哥,你别担心我哥了,我一定会好好规劝他的,无论你将来是嫁人,还是要成亲,没有什么比你的秘密更重要。”
秘密暴露,就是性命之忧。
她十分凝肃,拔腿就先回去了。
她得好好跟哥哥说说去。
切莫因儿女情长,而误了阿狸哥哥十多年的苦心隐藏。
楚狸喉头哽着一口感激之情,更是拿秦牧雪当自己最好的朋友,能够豁出性命的那种,她也从不让她失望。
她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好姑娘。
可她由于皇子的这层身份,不得不克己复礼,甚至不能像闺中密友一样,好好的跟秦牧雪玩一场。
这层身份,是枷锁,也是束缚。
不过,很快,她就能摆脱掉了。
楚狸深了一口气,先行回宫。
昭兰殿。
“主儿,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八皇子呢?”苟八上前来,接过楚狸手里的两瓶酒。
“他在西街玩,这两瓶菊花酒给温妃送去吧。”
“是。”
楚狸坐着,倒了杯水,休息了会儿,只觉得手臂隐隐作痛,只拎了两瓶酒而已,伤口就开始‘抗议’了。
她拆开纱布。
“主儿!”
苟八送完酒,跑了回来,“让奴才来,奴才来给您换药!”
这等琐事,哪需要主儿亲自动手?
他吩咐下面的人取药来,仔细的揭开纱布,却瞧见那伤又红又肿,竟然化脓了。
今日天气并不热,伤口也未碰到水,怎么会化脓呢?
苟八看着,担心道:
“主儿,这道伤都有好几日了,若是迟迟未好,会不会影响到您主持重阳祭礼之事?”
楚狸试着抬了抬小臂。
嘶——
之前纱布扎紧了,还不太疼,现在却是疼得很。
“只是一道刀伤而已,怎么好的这么慢?”
那日,她割的也不深。
苟八也觉得疑惑,道:“等下,奴才再去一趟太医院,叫御医过来好好看看。”
不对。
楚狸拧眉。
太医院里,哪个御医不是医术了得、真材实料?不可能连刀伤这么基础的伤都医不好。
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现在去,把太医院院判叫来,就说我的药涂完了,叫他重新开张方子。”
“是。”
很快,魏院判来了。
行了礼,便上前检查,端着楚狸的小臂,仔细的看了看伤,眉头也是皱了起来:
“嘶,这都几日了,九皇子的伤非但未好,怎么还有化脓流血水的架势?”
“每日所敷的药呢?”
苟八捧着药,“魏院判,您看看。”
魏院判拿起药来,仔细瞧了瞧,又闻了闻,“这药没问题。”
“那我家主儿的伤怎么迟迟未好?”
这……
魏院判猜测道:“可能是不慎碰了水,出汗也是液体,九皇子近日饮食上可有忌口?”
“一直遵医嘱,忌口了。”
这便奇了怪了。
可能是体质原因?
魏院判道:“我再重新开一张涂抹的方子,叫人把药草碾碎了,将汁水涂抹在伤口上敷着。”
楚狸包好了小臂,让苟八带魏院判出去,她则看起竹卷继续看,又去找李尚书商议重阳祭礼的章程。
两日后,她的伤非但没好,还更加红肿了。
这很不对劲。
再这样下去,她这条胳膊都抬不起来,还怎么主持重阳祭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