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万人之上,要你名动天下万古流芳,要让这上京城中所有自命不凡的少年郎都自惭形秽,要让他们恨与你同处一个时代。”
“除了我,任何人都不配拿走你的性命。”
“别怕,我来救你了…商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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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
偌大的浮温阁中点着零星几盏烛火,随着窗柩吹进来的风摇摇曳曳,忽明忽暗,雪白的纱幔随风而扬,整座殿阁空荡又寂静。
如今已至初冬,窗外雪势急转,将院中的梨花树填的雪白,树梢承不住深雪,雪屑又落下来,堆在树下站着的少年肩上,暮雪深寒中,少年肩头好似积了一层冰冷的梨花花瓣。
少年微微抬头,目光越过半开的窗,视线灼灼地定在锦榻上昏睡不醒的少女身上。
冬风将飞雪吹向他的襟发,那双乌黑的瞳仁在漫天飞雪中像极了夜晚空中的银月,亮得出奇。
自那一日起,厉明枝已经昏迷了整整一个月,半点没有苏醒的迹象。
一个月前,祭坛之上。
商烬眼前的明艳少女笑容明媚却满身鲜血地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明明疼得脸色都白了,却执拗地要把他拽出黑暗深渊。
那时,她躺在他的怀里,与他说的那些话,字字句句入了他的耳,钻进了他的心,刻在了他的骨头上。
而那些话,每每午夜梦回,时时回荡在他的耳畔。
商烬记得的,在云霄雨散,万丈霞光升起的那一日,他将她奉若自己的神明。
同样的,那一字一句,他皆奉为圭臬,视如拱璧。
“厉明枝…”
他轻声念着她的名字,手臂抬起,隔着窗柩,隔着飞雪描摹着她的脸:“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烬儿。”
浮温阁的九曲回廊上,一人执黑色绣金纹骨伞款步而来。
商烬闻声望去,伞面极大,他看不见那人的脸,但能瞧见对方一身月白锦衣,玉带束腰,行走间腰间玉玦相击,别有一番美态。
等到他不紧不慢地走到他面前,商烬才看到他的脸,温润如玉,郎艳独绝。
“兄长。”
商烬躬身行礼。
商越收了伞,拉着他站在檐下:“雪这么大,怎么还一个人站在这里?”
“出来走走。”商烬说道。
商越的目光朝阁内一瞥,然后视线飘向他,了然一笑:“别急,方太医不是说念念现在身体已无大碍,只是剜心头血不是小事,还需要好好将养着。”
“嗯。”商烬嘴角顿了顿,随后默默点了点头。
商越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幸好那个时候皇祖母及时赶到,不然还不知道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是啊,多亏皇祖母及时赶到。”
祭坛那日,他抱着怀中已经昏死过去的厉明枝手足无措,满脸惊慌,祭坛之上,祭台之下血流成河,遍地尸骸。
玄清真人心脏被掏出一个窟窿,僵硬地死在祭台下的旗帜旁,死不瞑目;柳后则幸运许多,那些魔气化成的黑色羽箭无差别攻击的时候,她身边的掌事女官为她挡下数十道羽箭,死在柳后的面前,却也为柳后挡下了致命攻击,而柳后当场昏了过去。
所以,太后赶到祭坛的时候,在场的除了眼眶通红,眼泪一颗一颗滚落的商烬,还有他怀中生死不知的厉明枝外,无一人存活。
太后望着那样的惨象,脸色惨白如纸,等她慌忙走上祭台,视线落在厉明枝心口处那深深的剑伤上面的时候,两眼一黑,差点吓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