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屏的光亮照在莉可的脸上，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屏幕上演绎的雪色场景似乎下进了她的眼瞳里。

她陷入了迷茫，也有些困惑。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过敏事件，它轻而易举冲击了莉可对自己的认知。

大家的性转也好，跟墨澜的关系也好，莉可明明都接受良好，她摊开自己的掌心，看向手中复杂的掌纹，努力想要读懂命运的安排。

第一次，她产生了，错位感。

投影屏上的综艺，素人女嘉宾生气地说：“你并没有看到真正的我。”

男嘉宾语气委屈反驳：“我看到的，就是你展现给我的样子啊。”

莉可心不在焉地听着，胸口突然浮上一丝不安，这一切都是梦吗？

或许，会是她看到的最后幻象？

下一秒，一个声音似乎在告诉她不是这样的，这一切都真实发生着。

“莉可，该睡觉了。”低低的声音说道。

门开了一条缝，站在门口的人没动。

“……”莉可转头，看到来人是斐斐，好像突然回过神似的，看了眼手机，慢慢点了点头。

打开娱乐室的门，映入斐斐眼帘的是抱膝而坐的莉可。投影屏虽然开着，莉可也好像只是发着呆。

斐斐的心沉了下去。

“在看什么？”斐斐终于把门打开，看莉可不动，他也走了进来。

“恋综……好像。”莉可说。

斐斐坐到她旁边，看了她一眼，她多说什么，也不看斐斐，好像吞咽了一下，应该嗓子还是因为过敏不舒服。

“有喜欢的男嘉宾？”斐斐问。

莉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扑哧笑了：“没有。要选的话，那还是选未来会在恋综出演男嘉宾的悠月吧。”

看她笑了，斐斐也微微笑了：“原来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莉可无语瞥了他一眼：“你这句话也太有歧义了好不好？”

斐斐笑而不语，过了一会儿，莉可的眼神又飘忽了起来。

她想让自己振作起来，却怎么也做不到。

是因为曾经的自己芒果不过敏，现在过敏了吗？

并不是，芒果从来都不算她最喜欢的水果。

是因为皮肤过敏、喉咙肿痛而担心明天的演出吗？

也不全是。哪怕是脸上的状态不是最好，她也会全力以赴。

……

斐斐低声说：“别难过。”

他犹豫了一秒，然后搂过莉可的肩膀，把她搂进了怀里。

这个动作太过自然流畅，莉可愣了愣，斐斐的语气没什么变化，低沉中带着柔和：“过敏这件事，我比你有经验，毕竟我爸也是个过敏专家。”

投影仪还继续播放着综艺的片尾曲，旋律悦耳轻灵，室内光线昏暗模糊，因为跟斐斐贴得很近，莉可能够清晰听见他沉稳的心跳。

斐斐看了眼安静被他搂在怀里的莉可。

一开始他习惯了她冷冷不说话的样子，然后他习惯了她开心笑着的样子——而现在的莉可，安静沉默中流露着脆弱，让他很担心。

似乎是他停顿的时间过长，莉可抬眼看他：“然后呢？”

他这才回神，说了自己小时候不知道爸爸的过敏原，把幼儿园做的杯子蛋糕当作礼物送给爸爸，差点谋杀亲爸的故事。

莉可忍不住笑了，她能够轻易想象出那个想要给爸爸礼物却差点把爸爸害惨的可爱小朋友，她轻轻感叹：“斐斐果然也有这样可爱的小时候啊……”

果然？

斐斐皱眉，一本正经回答：“我小时候说不定比你可爱，也比你人见人爱。”

“……”莉可嘴角一歪，不予置评。

她虽然经常主动拥抱斐斐，可这次好像是斐斐第一次主动，虽然她不像悠月（悦）那样把她整个抱在怀里，不过这种搂着肩膀的姿势也让莉可感觉……莫名地安心。

斐斐都克服了肢体接触的障碍来安慰她，她当然也要给个面子嘛。

她又静静地在斐斐的怀里待了一会儿，斐斐也没说话，房间里只有综艺播放结束后投影仪运作的细微声响。

这样安静温暖的氛围，似乎让莉可的困意涌了上来，她舒了一口气：“好啦，我困啦，涂个药就睡觉了。”

斐斐感受着突然空落的手臂，慢慢说了句嗯。

莉可叠好自己的小毛毯，准备出门的时候，斐斐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莉可，”他说，眼神沉静地落在莉可身上，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莉可会因为过敏而受到如此的打击，只是，他心里明白，他不想要莉可露出这样的表情，这也会让他很难受。

“你要知道，你对我们很重要。”他语气认真又柔和。他从来不是一个擅长安慰别人的人，也经常被莉可说太过正儿八经……

莉可愣了一下，这句话莫名戳中了她此刻的内心，瞬间感觉眼眶变潮了，她轻轻点了点头。

心情好多了，她猛地拉开娱乐室的门，被门口悄无声息的人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