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政殿,百官肃立。
大楚各权贵脸色不一,今个可算是大热闹。
明日上元节,文武百官都想着走走过场,准备回家过节了。
谁料清晨,右丞相裴温无意间,说起北疆楚军中有不少叛贼,请楚帝定夺。
随后兵部卢侍郎拿出了真凭实据,余建山跟杨猛分别在河原、下沟子村,还有罗浮山,大量击杀过楚人军队。
大奇关赵家主,更是带着孤儿,策反了大奇关里的守军,最终大奇关丢失,楚兴一带败局开始。
随后兵部更是拿出了详细记载,这一条条一件件无话可说。
但北疆楚兵击败突厥可汗,这问罪就太过分了。
随着几个武将直言发声,裴温随即改口,只诛首恶,不及庶民。
楚帝听完后,思索良久,下旨先抓起来,容后再议。
就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看上去也没有大问题的命令。
到此刻,还未过午时,洛阳就已经一片狼藉了。
帝都望楼响起钟声,此刻皇宫门前,有兵马聚集。
秦王兵卒的怒吼,在乾政殿的百官都能隐隐约约听见。
楚帝项乾靠着龙椅,捂着额头,头大如斗。
朕都还没定,只不过是抓一下而已,有必要闹成这样。
真下令杀人了,秦王反应激烈,他也想得明白,可楚帝此刻,啥都没干呢?
正当楚帝思索之际,乾政殿巨大的门廊前,立着一员身高八尺的楚人骄雄。
他目光炯炯,浓眉大眼,透着一股憨厚,但也有着一股坚韧。
此刻,他虽孤身一人,行步之间,却威风赫赫。
金砖玉阶,项济怒视而过,满朝权贵,一个个眼眶深陷,暮气沉沉,有的是麻木,有的是不仁。
北疆建安军的文武,虽然衣衫褴褛,但眼里闪烁着光芒。
而大楚乾政殿,绫罗绸缎,衣装华贵,却是一堆行尸走肉。
五姓望族一系的官员,一个个眼里全是得意,见到项济后,更是满面春风。
反倒是始作俑者右丞相裴温,此刻眼里忧心忡忡,见到项济后,更是心如死灰。
左丞相商师成,眼眸闪烁幽光,意味深长的跟项济行了楚礼。
商师成看了一眼老政敌,心里不禁嘲笑了一下。
此刻,他不但不想落井下石,反而要拉他一把。
无魔便无佛!
没有右丞相这个政敌,他一家独大,处境就会很凶险。
五姓望族把事情弄的太快了,此刻洛阳兵灾一触即发。
以商师成对皇帝的揣摩,他相信楚帝并没有想要杀玄武军的将官,只是要秦王吃些苦头。
可秦王何等人物?一二万人敢打十几万,五六万精锐就敢跟铁力一较高下。
这样的铁腕皇子,岂能真是最近朝堂上的那个庸人。
商师成知道,裴温此刻骑虎难下了。
这会洛阳之乱,要是项济死了,龙骧、玄武岂可善罢甘休,届是洛阳一片混乱,皇帝兵马必然损失惨重。
最终为了平定兵怨,极有可能拿他裴家来顶罪。
第二种情况,就是项济赢了,他保下了杨猛,此事偃旗息鼓。
但如此,裴家就彻底得罪了秦王,今后跟北疆集团,那就是朝堂死敌了。
七皇子若是登基,站错队的裴家也是死路一条。
“秦王,你目无君上,带兵叩宫,此为大逆不道!”
“项济,别把你北疆那些匪里匪气的东西,带到这大楚乾政殿来。”
“臣礼部尚书窦远,请陛下捉拿秦王,打入天牢。”
……
乾政大殿乃蜀中巨木所筑,巍峨而高大,雕龙大柱下,楚国百官显得极为渺小。
能透人影的御窑金砖被踩的吱吱作响,五姓望族里,不少大楚高官轮番炮轰项济。
但一向以大喷子着称的秦王,却始终不发一言,静静的站着。
不少武人将官,想要帮助项济,但慑于五姓望族的自民间到朝堂的威势,最终闭口不言。
龙椅之上,楚帝带着愠怒,居高临下,俯视项济。
秦王挺如苍松,锦甲貂裘,威风赫赫,藐视圣昌皇帝。
自大行·圣昌元年,项乾登基为帝开始,从未有人,敢用这样眼神看他。
这一刻,楚帝似乎能明白了,为何项济能成为北疆军事集团的雄主。
他的奴生子,并不完全是周云扶起来的招牌跟傀儡,项济在建安军中,也有相当强大的力量。
龙椅之上,楚帝只是略微抬手,如同菜市场的金銮殿,顷刻之间落针可闻。
一道沙哑而又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乾政殿。
“秦王!朕不管你听了谁的谗言,给父皇下跪认错,带兵回去,朕当此事,没有发生。”
“至于先登将军杨猛跟余建山等人的事情,朕必然会给楚人一个公道。”
楚帝此言一出,大殿里,文武百官无不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商师成嘴角闪过笑意,这样他要省很多功夫了。
齐王、晋王等人却是面色极为难看,带兵叩门,形同谋反!这都能让项济躲掉?
圣昌皇帝如此说话,等于直接给项济台阶下了。
这就好比儿子犯了错,低个头,这件事情就过去了,甚至杨猛跟余建山这些人,楚帝也答应放了。
给楚人一个公道?这不就是说他要放了此二人。
可惜了,楚帝碰见的是项二愣子,他脑袋里,只有一根筋。
这些啥朝堂话语,模棱两可的话术,还有如何揣摩皇帝心思,在别人看,很基本的常识,但他一窍不通。
“哼哼……!”
一声冷哼嘲讽,响彻大殿。
秦王不喷则已,一喷惊人。
文武百官不禁头皮发麻,自觉的向后缩,离秦王远点。
这项济简直是在自寻死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