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已经昏暗,水晶吊灯在檀木茶几上投下斑驳光影。穆承远倚着黄花梨扶椅,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瓷碗杯沿,鎏金袖扣在暖光里折射出细碎金芒。
随后他轻哼一声,薄唇微微勾起,带着几分惯有的漫不经心,语气里还隐隐透着一丝笃定:“真的感恩戴德,就该登门道谢,而不是拖您带话。”
秦奶奶一听这话,立马横了他一眼,抬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胳膊,佯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人家小姑娘受了那么重的伤,你还好意思挑她理,让她拖着病体登门?”说着,秦奶奶眼神里满是对苏语的心疼。
穆承远闻言,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下意识地微微蹙眉,神色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不过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语气随意地问道:“她的伤……现在怎么样了?”
秦奶奶瞧出了他的心思,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说道:“哟,现在知道心疼了?早干嘛去了?当初让你跟我一块儿去医院探望,你推三阻四的,这会儿装模作样问起,有什么用?”
穆承远嘴角浮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转瞬即逝。他垂眸,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筷子,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苏语的面容。他心里清楚,即便真去了医院,站在她病床前,自己大概率也只能像个局外人,装作彼此不熟的模样。这种刻意的疏离,想想都觉得乏味又无奈,还不如不去,省得徒增烦恼。
秦奶奶瞧着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无奈地长叹了一声,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原本和蔼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目光紧紧盯着穆承远,一字一顿地问道:“承远,你跟我说实话,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一问,仿佛要把藏在两人之间的秘密连根拔起。
穆承远心里一紧,他太了解秦奶奶了,她那双眼睛就像能洞悉一切的探照灯,任何细微的情绪波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恰似狡黠的狐狸,敏锐又精明。他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沉默片刻,他才缓缓开口:“姨婆,我和她的关系……实在是复杂,三两句话根本说不清楚。”话一出口,那些和苏语有关的过往便如潮水般在他心头翻涌。要是没有在没有那段被唤醒的记忆,他和苏语的关系或许就简单多了,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关系,再深一点,自己对她稍微动了心,无论结果怎样,他都可以毫无愧疚之感,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那段回忆就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两人紧紧绑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其中的纠葛,又怎能轻易向旁人诉说呢。
“复杂?”秦奶奶眉头拧成了个“川”字,眼中满是审视,语气里还带着几分质问,“依我看,不就是见不得光的情人关系吗?”这话一出口,周遭的空气仿佛都瞬间冷了下来。
她顿了顿,像是在努力压制着内心的失望与不满,可语气仍旧透着丝丝不善:“小远啊!这么多年,姨婆一直都觉得你和那些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富二代不一样。哪怕外头关于你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姨婆心里头都还认定,你是个有分寸、知进退的好孩子。”说着,秦奶奶缓缓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满是恨铁不成钢,“没想到,你居然也犯起糊涂,养起了情人。”
秦奶奶的眼神里,往日的慈爱已然被失望填满,她直直地盯着穆承远,像是要从他脸上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又像是在等他亲口否认这一切。
可此刻的穆承远,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