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少衍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四岁的孩子程思宁是被催眠了，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那样的时刻，他为什么没有选择程思宁。

良久后，他大手揉揉小家伙毛绒绒的脑袋，“程程先跟老师回帝都好吗？妈妈的事我过些时间告诉你。”

小可乐闻言低下头，“太奶奶说，是爸爸以前做了太多让妈妈伤心的事，妈妈才会离开，爸爸现在还会做让妈妈伤心的事吗？”

“……”

邹青已经带着小可乐离开很久了，纪少衍还维持着那个姿势坐在那里，伤心的事。

让程思宁伤心的事。

现在，怎么样才算不让程思宁伤心的事？

他想不通，他也不想想，他现在唯一想的只是，他要带程思宁回帝都。

无论用任何办法，他都要这样做！

他要用一生去弥补她。

但他此时最需要做的事就是休息，他要保持最好的精神状态去见程思宁，既然她已经换了姓氏，变了记忆，那他就和她重新开始。

打电话吩咐好薛立一些事后，纪少衍便以最快的速度让自己进入睡眠状态。

这三年他时常失眠，偶尔睡着也还是会梦到当年那个旧厂房里，爆炸发生的那一刻，程思宁静静的看着他那个眼神。

他总是想，那一瞬间，程思宁她在想什么呢？

一定是很恨很恨他。

还是，她的小可乐？

应该是都有的。

不过恨他一定是占了大半。

这件事带给纪少衍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以致他明明感觉到自己很放松下来了，却还是又梦到了爆炸那天，程思宁那样被困在大火里，嘴巴被堵住，她连本能的求救都不能。

从始至终，就那样看着他。

看着他选苏念槿，看着他护着苏念槿。

纪少衍满头大汗的醒来时才不过下午三点钟，薛立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纪总，已经都查清楚了，程小姐就住在众合医院斜对面一个叫云水居的小区，她一个人独居，”薛立恭敬地报告着，“瑞士那边，您知道的，霍法医他站在沈墨白那边，有些不好下手，我还需要些时间，不过我已经都查清楚了，沈墨白在当年程小姐出事时，的确人在帝都，当年的那些法医，都是受了他的指使！”

纪少衍闻言冷笑了下，“沈墨白一个人没那么大本事。”

薛立懵了下，“纪总您的意思是霍法医也参与了？”

纪少衍看他一眼没说话。

不过薛立跟在他身边多年，秒也领悟到了他的意思，“纪总指的是，于锋？”

薛立摇头，“不可能吧，于锋这些年我一直让人盯着呢，他从来没有去过瑞士，他也没来过冰城，再说当时事发时，他也不在场啊，他怎么做到的？”

纪少衍没空跟他讲这些，抄起一旁的车钥匙离开房间。

沈墨白比程思宁还要更早地在冰城福利院，去瑞士之前，他从未去过帝都，即使后来有钱有能力，想要来帝都找程思宁，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法医那个圈子里，那么短的时间内，他纵使有再多的钱，也攻不下那么多人。

于锋是最好的帮手！

纪少衍一路驱车到云水居门口，他不知道程思宁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他不能轻举妄动。

等了差不多三个小时，程思宁纤柔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纪少衍欣喜的正要下车，却看到程思宁甜甜的笑着朝马路对面招手，他下意识的看过去，当看清马路对面站着的人时，那张英俊白皙的脸瞬间变得无比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