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乔：“……？”
姜致小心翼翼地第一个开口说道：“林哥，我们还以为……你会哭得稀里哗啦。”
他们都做好了计划，一进来就先给哭鼻子的林乔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安慰他“你还有我们”，最后兄友弟恭其乐融融。
结果他们现在见到的林乔，非但没有哭鼻子，还异常得平静，平静到让他们差点以为，透过玻璃看到的那发火的王有仁只是错觉。
林乔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着他们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林乔不敢抬头，他希望自己只是身处在一场诡异的梦里，醒来之后什么照片什么爆料全都烟消云散。
“你想过你的队友吗？”
“他们的青春你拿什么来赔。”
王有仁的话像一颗颗子弹，不断地在林乔的思维空间中射击、碰撞，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响。
每一个字音落下，都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打着林乔的神经，在他的脑海中交织成一片混乱的网，将他紧紧束缚住。
他忘了他是什么身份，他是彻头彻尾自私自利的小人。
可现在，被他辜负的这些人，反而还在真心关心着他。
林乔被王有仁训斥了那么久，心中只觉得麻木，可这一刻，他的愧疚到达了顶峰，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对不起。”
在林乔开口的那一刻，他的声音就在止不住地颤抖，他极力克制，也非常鄙视自己鳄鱼的眼泪，但难过的情绪就像开闸泄洪一样，止都止不住。
“我……我对不起你们，我做了错事，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连累到了你们，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林哥，我们……”陶洛拉开林乔旁边的椅子坐下，“陈姐把事情都告诉我们了。”
林乔的心高高地悬起。
“我们的想法是……”陶洛看看大家，随后搭上了林乔的肩膀，“我们一致认为，这真的没什么。”
林乔抬头看着陶洛。
陶洛的目光很坦荡，他平视着林乔：“Undecon还没出道时的热度从何而来，大家都心知肚明，在冉哥明确地指责你之前，我们其他人不会对你发出一句质问。”
林乔看向方书冉。
方书冉坐在桌子上，移开视线，有些不自在地说：“错的是那个偷拍你的人，我不怪你。”
林乔微怔，小声道：“谢谢。”
“你不用有太大压力，真的，”程夏和靠在墙上，双手插兜，“我不知道王有仁跟你说了些什么，但也能大概猜到，他是不是拿我那八年来道德绑架你了。”
林乔不置可否。
“……我就知道。”程夏和低低地骂了句脏话，“我都不介意那八年是怎么过的了，他倒是比我还在乎。”
“你别听他的，当年我没出道是因为我那前老板恶心，我不稀罕给他打工，干脆就一走了之了，我没你们想的那么惨，你也别被他道德绑架了。”
南默点点头：“我同理，初中辍学是我自己的选择，会发生什么事情也该我自己买单。”
“那我就更不必说了啊，”姜致抓抓头发，“我跟我爸妈吵架的时候就发过誓，以后无论是什么风险我都会自己承担，不需要任何人来替我操心。”
宋若言一直没说话，程夏和撞了撞他的肩膀，示意他说两句。
宋若言像是突然惊醒一样，看看大家，低下头：“我也没关系。”
“所以啊林哥，你别怕连累我们，我们是一个team，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哪有我们拿奖的时候一起领，出了事和你划清界限的。”
姜致想的很简单，认为只要他们六个不介意，这件事就过去了。
“合同写了两年不能谈恋爱，咱们早就满两年了，谈恋爱也没什么啊，你又没违约。”
“不是违不违约的问题，”陶洛揉了揉太阳穴，“是粉丝能不能接受的问题。”
姜致问道：“又关他们什么事？难不成还真的和他们结婚，把他们一个个娶回家啊？”
陶洛抬手制止了姜致一连串的问题，程夏和给了他一棒槌。
“这话你跟我们说说也就罢了，传出去你就完了，直接退圈吧。”
“我说的不对吗。”姜致捂着头。
程夏和说：“给不了他们实质的爱，就得满足他们想象的爱，他们给你花了那么多钱才有你的今天，吃水还不忘挖井人，粉丝就是天。”
姜致小声反驳：“那还真就为了他们单身一辈子吗……”
“那都是以后的事了，我们想不了那么远。”
姜致不吭声了。
“所以林哥，你这件事真的没那么容易翻篇。”陶洛摇摇头，“你最好先跟你对象说一下，让她有个准备。”
林乔轻微地点头，拿出手机，脸色瞬间煞白。
“我想……他已经知道了。”
屏幕上，微信的界面上赫然显示着“正在通话中”，通话时间为2小时23分钟。
林乔在密匝纷乱的、难以理清的回忆间，某个场景像是忽而露出的线头，让他本能地抓住了——
在陈舟瑾推门而入的前一刻，他手忙脚乱地锁屏，却无意间点到了发起通话。
悬着的一颗心沉了下去，林乔不禁茫然若失。
他急急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地离开了会议室，找了间无人的练习室进去了。
林乔连灯都不敢开，将练习室的门反锁，靠着门坐在地上，深呼吸了好几次，半晌才低声唤道：“顾晓？”
“我在。”
顾晓的回应很快，听到他的声音，林乔像是被困在一张巨大的挣脱不开的网中，巨大的悲怆无力向他袭来，几乎要将他淹没溺毙。
“你……你都听到了？”
“嗯。”
林乔忽然感到一阵恐惧。
“你要和我分手吗？”顾晓问。
“……我觉得我们应该当面谈。”林乔说。
“你定个时间，我来找你。”
“好。”
电话陷入了沉寂，一时之间没有人再说话。
“顾晓，”林乔的目光落在黑暗当中的某一处，“无论怎样，你要记得我喜欢你。”
“好，”顾晓答道，“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