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奶奶进屋子,对着余盛明破口大骂,余水絮在屋外不敢进去。
她好怕看到余盛明,也怕被余盛明知道是她告的状。
她只零星听到“畜生”、“牲口玩意”这样的责骂声飘出来。
她带着余水丽去了爷爷奶奶的屋子。两人面面相觑,一句话都不说。
过了一会儿,爷爷奶奶进来了。爷爷一脸怒气,两个小孙女大气都不敢出。
爷爷去了里屋,奶奶则坐在两孙女跟前叹着气。
半晌之后,奶奶对两人说:“今天你尕叔的这个事,回去跟你爸爸妈妈不要说了。爷爷已经打他了。你们撒都不要说了。跟谁都不要说了。”
余水絮姐妹二人懵懂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时过境迁,无论是什么时候,余水絮都能想起那个画面。
余盛明就像一个黑熊精,压着下面的小白兔,任意宰割和凌辱。
她不知道爷爷奶奶都骂了些什么,也不知道爷爷究竟有没有打尕叔。她只是觉得憋屈,不解恨。
就像冯樗、冯笙、穆森竹、余盛明,他们究竟有没有在往后的岁月里遭受到报应,或者报应应验到他们的孩子身上。
在那个封建又消息闭塞的农村,不知道那些青春期的男孩子是从何得知有关的性知识。
也许是从结过婚吹牛的哥们儿那里得知,也许是晚上偷看过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样子。
这些对于单纯又天真的同龄女孩来说,犹如一人独自走在两边都是高耸着玉米地的路上。
前后无人陪伴,只听到玉米地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也许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从玉米地里蹿出一个人影,把她们拉进去,任人蹂躏,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农村的女孩子想要安安全全地长大,着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潜在的罪犯就潜伏在她们的身边。也许是每天都要接触到的爸爸和爷爷,也许是邻居家的哥哥或弟弟。更有可能是外地来务农打工的陌生人。
她想起,班里的张老师,总喜欢在讲课的时候摸着村里的乖乖女秦阑的耳朵讲课。
还有那个马校长,在她们练习运动会口号的时候,会叫进去几个女孩子聊天,然后动手动脚。
而这些事,是作为父母或者爷爷奶奶的长辈们永远都不知道的事。
也许负责任的父母会去找这些丧失人性的畜生。
但是大多数父母都是和余水絮的爸妈一样,对此保持沉默,默认一切的发生。不去追究,也不敢去追究。
可能是他们本就无能,没有实力去与那些恶魔叫板。只能图个生存。
更可能,也更可悲的是,他们从心底不重视女儿,不重视这个无法为自己传宗接代的黄毛丫头。
她们的存在只会一遍遍提醒他们生育的无能,因此他们恨,恨这个活生生的女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