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没有受伤。”温宿喃喃道。
“你呢?”裴忱嗓子还是哑的,“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温宿摇头:“没有,我的宝物保护我了,焦娅姝进医院了,她现在是嫌疑人。”
裴忱手臂又紧了紧:“好,我们回去吧,回中心圈好不好?”
一秒,两秒,十多秒,等不到温宿回答。
裴忱心脏跌入谷底。
温宿轻轻推开他,收回疏导一半的菌丝,“我不回去了,裴忱。”
裴忱慌乱,立即攥紧他抽回去的手臂,“温家确实需要处理,我大姐的几位助手很厉害,我让她们过来,或者我请假……”
“不用了。”温宿长睫湿濡,沾的一缕缕,却不见泪珠,“有件事我想最后再问你一次。”
裴忱:“什么?”
哪怕明知道会是同样的结果,温宿还是想要问,还是想要把一切告诉他。
温宿眼睛满是希冀:“裴忱,哪怕是你自己的,像你的……你也讨厌吗?”
裴忱头痛欲裂,血红眼珠只有恨:“讨厌,因为我想杀了小时候的自己……”
温宿好像一下子什么都听不到了。
如同只剩下一具躯壳。
裴忱这句话瞬间击碎温宿最后的希望。
“我……”
温宿毫无血色的唇动了动,呼吸时,肺部疼,心脏疼,到处都是疼的。
“我不想他以后和我一样,被父亲讨厌……”
[我现在看见福利院,看见那些主动凑上来的小孩……我就恶心你知道吗?]
每个字都是一把残忍锋利的刀把温宿戳的千疮百孔。
“裴忱。”温宿满眼泪光闪动,不死心地问他,“那如果是我们……我可以……”
温宿凑近,带着哭腔,断断续续说完整句话。
车上的几人听不清楚。
南新看着无助的温宿站在那里,肩膀微微颤抖,泪珠不断划过脸颊。
他想去拦,狠狠推开车门下去。
却听到裴忱用沙哑的语调说:“没有这样的可能,温宿,我可以给你我拥有的一切,但是我不可能接受。”
“哪怕是我们用仪器创造的,或者像你说的那样……温宿,我接受不了,我厌童。”
接受不了……
可那个,抱着他,依着他,可以答应他很多很多要求的裴忱。
在映雪城,不顾一切跳下来找他。
还有……还有手串。
算了。
温宿顿时清醒,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苦涩刺痛。
“对不起。”温宿轻笑出声,眼底却漫上一层悲凉。
“裴忱,对不起,我不应该总是问你,逼着你回答的……”
裴忱头痛的厉害,想抱他,想吻他,想说我们回去,拥抱着休息一会儿。
其他事情,醒过来再谈。
“宿宿,我们不要行吗?”裴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我们两个,我们以后不需要什么后代,也可以过得很好。”
可一切都晚了。
温宿无法亲手扼杀孢子。
他垂下眼帘,取下冰珠手串。
“对不起,从一开始我就做错了,我不应该主动招惹你,现在什么都晚了。”
“但是你不要担心,我不会要你的任何东西,我也不会让你见到他,刚才是我……在编谎话。”
“没有他,从来都没有……是我骗你的,他不存在……”
不存在才是最大的欺骗。
欺骗裴忱。
但是谎言里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温宿身上。
温宿嗓音透露无边悲凉:“裴忱,我们其实都不够成熟,本就我的错,是我单方面想要留下他,但是从来没有问过你的意愿。”
“真的对不起……”
仿佛千斤石头压在心口,裴忱不想听这些话,越听越心痛:“宿宿,别这样……不用道歉,不道歉,我们回去,我不凶你了。”
“对不起。”温宿把手串递给他,“谢谢你保护我,照顾我,这次算是扯平了。”
“裴忱。”
“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