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倒是喝了好几杯,十四爷奇怪了,她难道就不内急?
暗叹一口气,怕小侍妾憋坏了自己,爷转身对杨格格说:
“今日乏了,你且先回去,改日爷再去看你。”
杨格格有些失望,却也顺从地起身,行礼告退。
等她走远了,十四爷才伸手捏了下惜宁的脸颊:
“你啊你,脾性也太大了,就非得这么霸着爷不放?”
惜宁一扭身,嘟着嘴说:
“爷想睡哪个自己睡去,要让奴家开口,把您推到哪个女人床上去,休想!这辈子也不可能!”
半是哀怨半撒娇,十四爷一点脾气没有,只能长叹一声,好一会才道:
“她是德妃娘娘送进府的,爷没有一直晾着人家的道理,你心里可要明白。”
惜宁侧开脸,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又是那种被揪起来的感觉。
十四爷拍拍她的肩膀,意兴阑珊地起身道:
“回吧,过几日爷再去看你。”
惜宁知道,十四爷对自己,已经算是用尽了耐心,来体谅她那份说不出口的嫉妒与占有欲。
爷收用杨格格是迟早的事情,惜宁只是不肯去面对,去接纳,更不愿主动去推动。
虽然她明白,十四爷这般迁就自己,她应该识趣,懂事一点,大方一点。
这样十四爷脸面上好看些,心里也会更自在。
德妃和福晋会高抬贵手,杨格格也会松一口气。
算是多方赢面的事情,可惜宁就是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主动把自己的男人往别的女人怀里推?
惜宁忍不住一拧腰,一个滑步,来了一句皇后的经典台词:臣妾做不到啊!
……
好吧,其实……吴惜宁也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想做。
装大方吗,贤惠吗,谁不会?
可十四爷府里上下这么些女人,哪个不贤惠,哪个不大度?
惜宁以己度人,若是十四爷大大方方地,把她让出去给别的男人,她非得气疯了不可。
男人也是人,私心里还是希望被自己的女人喜爱,珍惜吧?
惜宁可以装作懂事,配合十四爷,配合德妃娘娘,唱一出亦真亦假妻妾,不对,妾妾和美的戏。
十四爷当下会欣慰,但过后想想,是不是也会膈应?
会觉得,他与吴惜宁,也不过如此?
舒舒罗侧福晋是怎么失宠的,惜宁也悄悄向宋嬷嬷打听过,不就因为推了她房里的心腹丫鬟侍寝?
伊尔根尔眉让觉敏把自己送进府里来,十四爷对尔眉立马从恩爱缠绵变成了相敬如宾。
当然,也有她身子不好的缘故,可若是真爱如故,十四爷不是应该更体贴温柔吗?
怎会因为心爱之人身子不好,就立马投入吴惜宁的温柔乡呢?
还不是因为,在十四爷看来,尔眉也没那么在意他。
什么懂事啊,贤惠啊,大度啊,这些活就让福晋侧福晋格格们去干吧。
吴惜宁只是一个侍妾,就是要嫉妒,就是要小心眼,就是要在意。
她什么都没有,只有主子爷的宠爱,就得表现出特稀罕爷,舍不得跟别人分享爷。
只有这样,她在十四爷心里,才会是独一无二,唯一的那一个。
惜宁慢慢地走回小竹园,心里也有些意兴阑珊。
生存不易,全靠演技啊。
其实说她对十四爷一点感情没有,也不尽然。
肯定是喜欢的,十四爷长的英武高大,又温柔体贴,做那事时……嗯,也很带感。
对惜宁有求必应,没求的也会主动满足。
这么好的男人,要拱手让给别人,谁乐意啊!
但要说吴惜宁爱上十四爷,还不至于。
她没那么不知天高地厚,爱是什么东西,在这个时代算违禁品,会被浸猪笼的。
所以惜宁也就痛苦了那么一两天,就自己把自己给攻略了。
而且迅速拟定了一套战略方针,对付哆啦,以及哆啦身边那个流着口水的狼外婆,啊不,人家是文艺少女。
第二日,惜宁让宋嬷嬷备了一份礼,带着落杏红姑去了侧福晋院里串门。
她搬家尔眉送了礼的,这十几日惜宁不敢轻举妄动,一直窝在小院里,就怕福晋突然袭击,来小竹园视察。
好像是她想多了,福晋根本不屑于搭理她。
也可能是因为杨格格进府,福晋觉得有她出马就足够,犯不着自降身份,与吴惜宁一般见识。
福晋既然不搭理她,惜宁该走动就走动了。
尔眉送了一对青花瓷瓶,惜宁选了一套白瓷茶具,又带了一副精心制作的扑克牌作为回礼。
别看这扑克牌没花银子,惜宁领着落杏红姑两人,费了两个月功夫,一张一张精心绣制出来。
无价之物,这个时候世面上根本买不到的宝贝。
尔眉如今专心养身子,常日无事,惜宁早看出来,她有点抑郁迹象。
这年代看中医,无非就是说她郁结于心,情志不畅,开些疏肝解郁的药物,吃了不死人,不吃也不会死人。
心病还得心药医,这人啊,还得心情舒畅,觉得快活才能有精神头。
整日里无所事事,想东想西,悲情伤怀,可不抑郁吗?
她把扑克牌拿给尔眉,笑嘻嘻地说:
“姐姐,我教你一个游戏吧!你学会了跟玉溪她们几个玩,保管一天都不会觉得无聊寂寞,真的吃饭睡觉都嫌耽误。”
尔眉懒洋洋地靠在美人榻上,有气无力地说:
“什么游戏啊,你知道姐姐我,现在没力气的,出门走上十步就喘得不行。”
惜宁顺手拿起一个迎枕,拍拍松,塞到尔眉身后,笑着说:
“不用你动弹,动动手指头,嘴巴皮子就行。”
说着就示意落杏把扑克牌拿出来,先大概讲清楚牌面花色与大小。
惜宁怕尔眉嫌麻烦,教她最简单的玩法,跑得快,谁先出完谁就是赢家。
来之前惜宁把落杏和红姑荷包里都装满了角子钱,告诉她们可劲儿输,输完了姑娘继续给补上。
尔眉一开始还提不起劲,等输了两把,就坐起身子来了。
后来越打越精神,眼看着把落杏和红姑的铜钱都给赢完了,开心得哈哈笑。
双目炯炯有神,气色都红润了许多,又唤玉溪玉竹她们也过来学。
惜宁在尔眉这消磨了一个上午,用过午膳才回小竹园。
走之前,尔眉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
“妹妹,这大家族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何况十四爷是皇子,你心里可一定要放敞亮了,别自己为难自己个儿。”
惜宁笑笑,拍拍尔眉的手说:
“姐姐放心吧,惜宁拎得清,倒是你自己,放宽心,把身子养好了,比什么都强。”
尔眉叹一口气,是啊,把身子养好,才是最要紧的,她还有三个孩子呢,总得好好活着,为孩子们打算才是。
“你好好哄着十四爷,顺着他,或许过个一年半载的,也能要个孩子,有了孩子,就能升位份,以后在这院里也算有个立足之地。”
尔眉是一片好心,既为惜宁打算,也是为了她自己。
惜宁心里都懂,可是她的那些想法,能与尔眉说吗?不能,跟谁都不能说。
她只好糊弄着说:
“惜宁哪有姐姐的福气,慢慢来吧,十四爷不是个刻薄寡恩的,我守着本分,总不至于活不下去。”
尔眉欲言又止,有些话她也不好多说,便转移话题:
“今日多谢你,这扑克牌倒是比什么吃的穿的都适用,让我开心了一上午。”
玉溪在旁边凑趣说:
“可不是?侧福晋今日饭都多用了半碗,姑娘可要常常来,与我们侧福晋说说话儿才好。”
惜宁笑着说:
“来,我一定多来,偏你们这院里的好吃食,等下次来啊,我再教你们一种新鲜玩法,保管比今天还开心。”
玉竹也道:“那我们可日日要盼着了!”
丫鬟们都笑起来,侧福晋也笑着让玉溪开箱子,拿赏钱,又拉着惜宁的手说:
“今日倒是让你身边这两丫头吃亏了,荷包都掏空,玉溪快些,给两位妹妹补上。”
落杏和红姑要推辞,惜宁却笑道:
“还不赶紧接着?今早出门前我怎么说的,带你们来吃大户,怎么着,没骗你们吧?”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尔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指着惜宁笑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