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尔布的伤势渐渐养好,听闻青樱产下八阿哥,本是心情大好,可很快又得知青樱貌似因为家族的事惹了弘历不快,紧赶慢赶地就上书请罪。而弘历那边,也不多与他说别的,他长篇大论也只得已阅二字。
他苦涩难安,弘历难得用他一回,他却弄得一塌糊涂,连带着青樱都遭到了不满。那尔布明白,乌拉那拉氏是彻底失了弘历的心了。
与他截然相反的,是处理好了梁州旱灾的庭澈即将回京。
弘历召见他时,他黑了一些,不似从前那般是个面如冠玉的侍郎,倒有些风尘仆仆,眼神却愈发坚毅。
“你阿玛把你培养的是好,你这般年轻有为,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弘历舒然笑着。
庭澈拱手不敢当,只谦声道:“奴才重新考察过那尔布大人走访的地方,百姓之所以不服从,是那尔布大人老实又于心不忍,并不加以镇压,才导致本就因旱灾艰苦不断的百姓人心浮动。奴才调配了邻省的粮食赈灾,粮食够了,百姓也就安定了。另则,百姓虽然劳苦,毕竟是皇上的子民,对皇上派去的臣子,理应敬重,故奴才实施以工代赈,不叫有手有脚的男子也一味想着吃软饭。大多的老弱妇孺,也都适时地向邻省迁移,奴才想,梁州日后,定也能山清水秀,百姓安乐。”
弘历满意颔首,更是赞道:“你是有远见的人,日后若仍是侍郎,倒是屈才。不过你比较年轻,朕如今看重你,便会多用你,若你一直如现在这般持之以恒,定会厚积薄发,日后定能超越你的阿玛。”
这般认可,于他而言是比官位更殊荣的存在,庭澈颀长的身子俯下来,屈膝一跪,定声道:“能得皇上赞许,庭澈定会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不辜负皇上厚望。”
彼时琅嬅正与璟玹一同下棋,长春宫里头的时光,总是那样温和安宁,岁月静好。仿佛连掠过的风都带着温度,从不让这里凄凉冷清。
而弘历踏进殿内时,便见璟玹歪着头,垂眸思量着该下一步怎样的棋。她向来不喜金器,此刻发髻不过簪着珊瑚珠玉步摇,在白日下轻轻摇晃,熠熠生光。
“儿臣下错了一子,不成,儿臣要重新来过。”她忽然抬起眼眸,而琅嬅却是不许,反而逗她:“不许这般耍赖,你慧娘娘最喜欢这样,连带着你也学坏。”
这样安宁和乐的一幕,弘历也不禁喜上眉梢。愁事解决,妻子女儿又这样温馨安乐,饶是人间最好光景,也不过如此。
“小妮子这样伶俐,皇后虽不心软,但若是朕,这盘棋倒是甘愿输于璟玹了。”弘历笑着走近,两人忙回过身,齐齐朝他行礼。
弘历靠坐到榻上,璟玹笑吟吟道:“皇阿玛可是天子,为让女儿开心,竟甘愿输棋,女儿本是要多谢皇阿玛疼爱的,但女儿自认棋艺不输您,皇阿玛大可与皇额娘这般,尽情与女儿一下,女儿保证不耍赖。”
这口吻,倒真真是被弘历和琅嬅二人惯坏了,但弘历待女儿从来不恼,反而笑的更甚。
琅嬅捧了一盏八分烫的雪顶含翠给弘历,看他眉目舒展,柔声道:“听闻侍郎回京,可是梁州的灾情解决了?”
“嗯,”弘历浅酌两口,“庭澈一番建设,短短时间,比那尔布长居两月还要见成效,老弱妇孺迁居邻省,年轻男儿留下踏实干事,最重要的是,百姓愿意听从并毫无怨言,这是最紧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