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马!你觉得这个人现在还活着吗?」
从所有人身上喷出的血液宛如喷漆般弄脏墙壁和地板,一开始倒下的肉体则是呈现铁青色,一动也不动。
「……可是凤介,就算要逃也不能去森林,应该改天再去!因为……这种——」
「你该不会忘了Five Syndrome时背叛我们逃走的记者下场如何吧?」
「…………」
虽然这是另一回事,但道理是一样的。他们之所以一头栽进这类传闻中,试图面对到最后,是因为不得不这么做。在一头栽进去之前是自由意志,之后则是接近强制的义务。
没错,不解决任何问题就逃跑的话,会死。他举出的例子——记者就是全身被刻上「0」而死的。
「…………还有,我们已经被混账玻璃盯上了。要是逃跑,就真的会束手无策地死掉。」
「等、等一下,凤介!不要毫无根据地说这种话!我根本没听到乌鸦叫声,我们会不会死也是那个人自己在说…………」
「…………啦。」
凤介卷起袖子,秀出强壮的上臂。
「我也听到了乌鸦叫声。」
代替宣告的鸟嘴,穿破皮肤长了出来。
「已经不能逃了。我听得见你们听不见,或许代表有什么条件,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已经踏进去了。你们也不希望在接受侦讯时身体长出鸟嘴而死吧?必须去森林解决才行。」
「凤、凤介会死掉吗?」
绫子以颤抖的声音询问本人。她为了摸凤介的疣而靠近,凤介也跟着后退。
「不要死!凤介?拜托你不要死啊!」
「绫子,你放心,只要相信我,事情一定会顺利的。虽然分组这种事只有风险可言,我实在不想做,不过要是我被分到你那边,那可就糟透了。我会走在前面,你们两个就紧紧跟在我后面,绝对不要离开我身边。就算搞错也绝对不要让我面临必须选择舍弃你们其中一人的状况,知道吗?」
「知、知道了!我知道了,可是你那个疣……不会痛吗?」
「要是破掉应该会痛,不过现在还没问题。既然明白了就快跑!要是不装成三个臭小鬼都吓得尿裤子逃跑,之后会很麻烦的!」
「呼…………呼…………好累。」
「比五十米赛跑还累……呼,累死我了。」
「哎呀,你们跑得真不错,感觉可以用在小说里。」
「我说你啊…………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开心?」
难道他不明白现在最危险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吗?大概是「看起来很开心」这句话让他感到在意,凤介一脸狐疑地耸肩。
「看起来很开心?别说傻话了,现在可是攸关生死,怎么可能开心。至今为止也都是这样,我只有在写小说的时候,还有跟你们玩的时候才会开心。真的是一点也不开心。」
「那你为什么…………还笑得那么开心?」
「实际体验恐怖」的假设确实没错,他从来不曾享受过攸关生死的状况。他认真地感到害怕,害怕得不想死,挣扎着想活下去,将这些经验投影在小说上。他是个没有人愿意相信的非虚构作家,所以柳马很清楚他有着非比寻常的坚持。
只不过,因为他们发现他跟平常不同,脸上挂着笑容,所以才会感到在意。
「不是有人说,面对恐惧的极限时,就只能笑了吗?如果你们也受到影响,那我就会认真起来,但只有我这样实在有点……现在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也只能笑了。要是害怕得停下脚步,就会变成那样。」
「…………我每次都想问,你的人生是不是已经轮回十次了?你真的是小学生吗?不是中考考了一辈子都没考上?」
「人生轮回十次,这想法真有意思。不过既然你都轮回了这么多次,又何必特地把你们卷进来调查呢?这根本就是经验谈啊。」
被他用无可反驳的正当言论堵到说不出话来。没有人会等级已经Max了,却还特地从头练起(而且也升不了级)。因为那样做既徒劳无功又没有意义。
「对了,听说火丑市那边有个叫『世外车站』的地方,据说有人会回到过去。只要利用那个地方,不就能轮回十次了吗?」
「不,因为只有本人回到过去,所以能够轮回的只有时代,结果还是只有一次。」
「啊,这样啊。」
…………一阵莫名尴尬的沉默降临森林。
「不要讲那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快点找啦!柳马,你干嘛跟着他们对话?你是笨蛋吗?」
柳马也一样毫无紧张感。柳马不得不称赞绫子,她大概是判断再继续惹她生气会很不妙吧。凤介开始漫无目的地朝山顶走去。
「总之,先确认本体。要是听到叫声,就全力赶过去。不要考虑什么道路铺设的问题。」
「这么说来,我们都没听到『八咫乌』的声音,那是什么样的声音呢?」
「嗯——很难说明呢。不过对我来说,与其说是鸟叫声——听起来更像是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