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朝廷真的征收赋税,那征收的可是北直隶的赋税,那相当于是给我家乡百姓增加负担。
北直隶出身的官员和太监,他们不会看着自己家乡的百姓负担加重而不管。
在古代,宗族、乡土情结是很重的,他们是北直隶出身的官员,就必然要维护家乡父老。
皇宫中的太监,多数都是北直隶人,司礼监掌印太监张宏是皇宫宦官之首,他对于这事很清楚,所以在听到湖广道御史徐待的话后,才会有这般反应。
当然,心忧家乡的人相对而言是少数,更多的人反对,还是因为利益。
就在众人诧异之际,山西道御史出列,“陛下,之前御史苏酂就曾此事上过奏疏,今日徐御史又提此事,且徐贞明徐司丞素擅水利,其所言之事,定不会虚。”
“臣以为,此事可行。”
“臣以为此事不可行。”工科给事中出声反对。
前两位御史,都是江南人士,他们想着一旦在北直隶种植水稻这事能成,就可以减轻江南的漕粮压力。
这位工科给事中是北直隶人,他自然不能看着家乡徒增负担。
北直隶出身的那些高级官员不好立刻表态,只能他这种位卑权重的言官来。
“陛下,臣虽北人,但也了解水稻种植,南方多雨水,田地也多水田,故适宜种植水稻。”
“北方气候干旱,焉能种植水稻。”
湖广道御史徐待立刻回答,“北直隶多水系,徐司丞已经查明,并且已经种植成功,只要兴建水利,北直隶亦能种植水稻。”
“一亩稻田的产量要高于一亩麦田,此事若推行开来,百姓收成变多,朝廷赋税亦能增加。”
“此乃利国利民之善举,应当推行。”
“兴修水利,谁来兴修?”工科给事中问道。
“自然是朝廷兴修,而后交由百姓使用。”徐待回答道。
“那敢问徐御史,兴修水利最重要的是什么?”工科给事中又问道。
“自然是‘兴修’二字。”
“错。大错特错!”
“兴修水利最重要的是要有水,北直隶气候干旱,哪来那么多水。”
徐待不甘示弱,“北直隶河网密布,怎么会缺水。”
两个人吵的不可开交,山西道御史也加入争吵,不过他是帮湖广道御史徐待。
二对一,且双方都是言官,工科给事中很快就落入下风。
你们能以多欺少,我们北直隶又不是没人,我们也能以多欺少。
山东道御史,广东道御史也加入战团。
你那边添人了,那我们这也添。
接着,又有不少官员出列争论。
还有,勋贵们不便下场,但亲近他们的官员却是可以,与勋贵们有关系的官员也开始陆续参战。
不过,这些都是些品级较低的官员,真正的大佬还没有下场。
朱翊钧本来起了个大早,又听着下面官员那流水账似的奏报,有点昏昏欲睡。
没想到下面突然吵起来了,这下,朱翊钧可不困了。
下面吵的是沫星子满天飞,乱作一团。
大明朝的官员吵架,很正常,就算是动手也不奇怪。
内阁首辅申时行可没功夫管下面的人吵架,他的目光时不时的观察皇帝的态度。
朱翊钧呢,没什么态度,反而是一脸玩味,饶有兴趣的看着下面的官员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