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营怎么一下子有这么多官员调动?”朱翊钧问道。
总督京营戎政空缺,那么协理京营戎政的郑洛便是主事人,他立刻回答:
“回禀皇上,臣奉旨协理京营戎政,在腾冲伯改镇宣府后,总督京营戎政职位空缺,京营便由臣暂为理事。”
“今年年初,臣按例督京营训练,发现京营中不少士兵操练无章,整练无度,究其原因,竟是统兵的将官中,有玩忽懈怠、尸位素餐者。”
“臣窃思之,或许是刚过完年,官兵还未从年味中走出,只好加强训练。”
“结果,不听号令者有之,借故推脱者有之,敷衍了事者亦有之。”
“京营担负拱卫京畿之重任,如此羸弱之师,如何护卫圣上安危。臣蒙皇恩协理京营戎政,又岂能弃圣上安危于不顾?”
“臣便考察京营一众将官,良将有之,庸将有之,若遇战事可能还会有降将。”
“天子脚下,首善之地,拱卫京畿的京营乃虎狼之师,奈何却由羔羊之将统之。”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临渴掘井,为时晚矣。为圣上安危,为京畿安宁,臣只好甄别京营官兵,裁撤老弱,整换将官。”
“唯有此,方可保天子龙体不受惊扰,臣亦能不负皇恩。”
郑洛的话说完,四下一片寂静。
临淮侯李言恭,只觉得心脏扑腾扑腾直跳。
其实,人的心脏都跳,要是心脏不跳了,人也就没了。只是李言恭此时有些紧张,不由得心跳加速。
勋贵之中,有能力且有希望接任空缺的总督京营戎政一职的,也就是他了。
众勋贵也将希望放在了他的身上,这次奉旨进宫,他不是一个人,他代表的一众勋贵。
可偏偏郑洛说的是实情,勋贵子弟那么多,有能力之人,挑一挑总归还是能挑出来的。
但经过百余年的堕落腐化,更多的勋贵子弟,早就成了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李言恭自己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扶不起这么多的纨绔子弟。
良久,朱翊钧才开口,“临淮侯,你久在京营,熟悉情况,郑尚书说的可是实情?”
李言恭知道这事捂不住,也没有必要捂,“回禀皇上,臣不敢欺瞒,京营中确实存在玩忽职守、尸位素餐者。”
朱翊钧拿起桌上的一份名单,“这是郑尚书报上来的名单,这么多人,难道都是尸位素餐者?”
李言恭有心说不是,可关键事实确实是,他不能睁着眼说瞎话,而且还是欺骗皇帝。
要知道,上一个公然欺瞒皇帝的是成安伯,结果成安伯的爵位被褫夺,降为世袭指挥使,还是缅甸都司那破地的指挥使。
可名单上的多是勋贵子弟,他本身又是勋贵中的一员,他也不能抛弃队友。
左右为难的他,只好回答出模棱两可的话语。
“回禀皇上,郑尚书上报的名单的将领,或许皆是尸位素餐之人,也或许是有部分尸位素餐之人。”
“名单中的人都是郑尚书考察得之,臣未曾了解,若是贸然下定论,难免有欺君之嫌。故臣不敢妄下定论。”
“没有让你下定论。”朱翊钧显得有些冷。
“要是有定论,那也是派人详加考察之后才能有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