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积仁听的很认真,喷出一口烟雾说道:“嗯。我知道你的想法了。办公室工作很锻炼人,作为集团的办公机构,这个岗位是很重要的。当初把你调过来、用起来,我是经过慎重考虑的。这个你知道吧?”
“我清楚的。当时班子里有不同声音,是您力排众议,我才有这个机会……”
刘积仁略摆摆手,笑道:“谈不上。组织培养、个人努力,缺一不可么。你对待工作有责任心,肯动脑筋,这个是大家都认可的。个别的不同意见也正常。如果你自己有想法,要换个岗位锻炼,我也是同意的。杨总跟我说过两回了,想让你去建筑公司负责,我考虑了一下,也未尝不可。你自己觉得怎么样?”
陆自明听到这个消息,脑子一懵,大脑好像短暂缺血一般。本来自己的预期,无非是换到开发条线或者建筑公司去担任一个部门副职,增加些自己的资历和业务能力。业务条线上的师兄、前辈太多,不敢奢望担任业务条线的正职。没想到刘积仁直接让他去负责建筑公司,而且机构改革方案是他起草的,他很清楚,建筑公司将是集团下步的重要板块,一旦做起来地位不可同日而语。这么重要的机会给到自己,实在是喜出望外,怎能不激动呢?他压抑住内心的情绪,尽量平静地答道:“刘总…...这,这当然好,不过这么重的担子,不知道…...我能不能胜任…...”
“这个你不要有顾虑。事在人为,年轻人放手去干。当时叫你来办公室,有人也说话了,什么太年轻啦、没有经验啦,怕不能胜任啦…...一大堆,被我直接怼回去了!结果怎样,还不是干得很好嘛!这个世界,总是新事物取代旧事物,长江后浪推前浪。毛主席老人家说过,当初闹革命时也不过是一帮二十几岁的娃娃,知识没有蒋介石多,经验也没有国民党多,可是最终胜利属于年轻的共产党嘛。你呢,有思路、肯实干、敢负责,这些都是好的。不过,做经济工作和办公室工作有很大不同,既要把握原则性,更要把握灵活性。建筑公司的定位,你起草稿子很清楚,除了集团自身业务带入,更重要的是参与市场竞争,光指望集团这点业务是不能做大做强的。老话说在商言商,要参与市场竞争,就要学会用市场的思维考虑问题,用市场的手段解决问题。这方面你还需要好好体悟。”刘积仁娓娓道来,夹在指间的香烟已经燃到末端,他把烟蒂捻灭在烟缸中。
陆自明听后十分受益,连声答道:“嗯嗯,我知道的,刘总。”
从刘积仁办公室出来,陆自明一直感到有些恍惚。意外之喜的情绪过后,更多的是对新岗位挑战的恐惧,自己能干好吗?同时也夹杂着对刘积仁的依依不舍之情。的确的,跟刘总这一年几乎朝夕相处,每天在他身边聆听教诲,潜移默化,受教良多,给自己成长带来巨大的营养。而且在刘总身边,总是感到很踏实,一旦要离开他,内心仿佛出现一个巨大的空洞,难以填补。
下班回到宿舍。陆自明思前想后,还是把机构改革的大致情况告诉了章哲立,当然对于自己的岗位变动只字未提。关于机构改革的消息,集团内部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出现了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版本,章哲立也多次向陆自明打听情况。由于刘积仁的专门关照,而且方案没有最终确定,陆自明始终守口如瓶。今天方案定稿后,陆自明跟章哲立说了有关情况:此次机构改革,撤销物业和公房两个原有的分公司,物业设立片区分公司,拆分为城东、城南、城西、城北四个分公司,按照一正一副配备。总的综合下来物业条线将多出五个中层干部职位,而且由于已经连续开展过两次大规模竞争上岗,此次中层干部调整就直接由党委提名考察任命,这对年轻干部来说是一个大好的机会。章哲立听后喜出望外,此次物业条线中层岗位新增五个,王荣坤又分管物业条线,自己也算是他开发条线的“老兵”了,托托关系应该是有希望的。
深州城连着下了两天的大雨。天像捅了个窟窿一般,一直下个不停。李明霞的心情如同这天气一般阴云密布,淫雨霏霏。她与赵坚强的离婚,从冷战到热战,陷入僵局,她没想到会遭遇如此激烈的反对。
赵坚强多年来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虽然平庸,但却沾沾自喜,自我感觉良好。老婆李明霞样貌也算中上,外面带出去有面子,过小日子又勤俭持家、能干贤惠,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面子里子都有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她不大干涉他的私生活,他对这种“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生活状态颇为自豪。每次偷腥都像是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已经形成了心理舒适圈,他对自己的生活十分满意。特别是去年以来,老婆从酒店餐饮部辞职,换了单位,自己呢也在厂里提拔为副科长,家庭经济条件更加宽松。正准备多物色几个偷欢的目标,使自己的生活更加丰富多彩,不曾想在这个节骨眼上事情败露。他也为此自责了一段时间,埋怨自己当时太冲动,干嘛和警察对着干么。其实就是去警局里也是说得清楚的,不可能被拘留和罚款,也不用通知家属。哎,后悔也晚了。但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李明霞会跟他提出离婚的要求。起初他以为不过是耍一点小情绪,女人嘛,也是要点面子的。一哭二闹三上吊,闹一闹也就过去了。原来这种事情也不是没遇到过,最后哄一哄也就过去了。但这次情况不太一样,李明霞好像是铁了心要和自己离婚。
上次出事的第二天,李明霞和赵坚强大吵了一架,提出了离婚。然后就收拾了自己的一些衣物和随身物品离开了家。赵坚强想,等过几天气消了自然会回来的。果不出所料,过了一周李明霞确实回家了。但这次回家,并没有和解的意思,而是把剩余的个人物品再次打包。赵坚强这下慌了。他马上跪地抱着李明霞的大腿,装作痛心疾首的模样,忏悔自己的过错,乞求她看在孩子的面上不要离婚。李明霞的心起起伏伏,有一个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一软,快要被他感动了。
这段时间虽然离开家一直住在店里,但是她留心着赵坚强的一举一动。自己离家后,他把女儿送到爷爷奶奶家,不闻不问。居然把外面的野女人带到家里继续寻欢作乐、自在逍遥。她已经想的很清楚了,这是个毫无底线、没有责任心、寡廉鲜耻的男人,和这样一个男人维系着这么一个家庭,有何意义?即使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过,至少也比现在更自在、更舒心。何必供他享乐,还给自己带来羞辱。他值么?他配吗?
赵坚强的服软讨饶这一套,今天没有在李明霞身上发生作用。李明霞坚持离婚,虽然声调不高,但语气坚定。赵坚强眼泪鼻涕汗珠齐下,一通表演,眼见无效,最后恼羞成怒,狠狠地扇了她一个大耳刮子。这一巴掌,把李明霞内心残存的一丝徘徊犹豫扇去了。她没有继续和他哭闹,甚至没有掉眼泪。她拎起收拾好的物品,冷冷地说道:“赵坚强,这个婚必须离!”
赵坚强蛮横地吼道:“你休想!这辈子你也别想离!”
“那你就等着法庭上见吧!”李明霞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