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冬天已经过去了,随之而来的是万物复苏的春,也是冥渊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春。
李暮烟缓缓开眼,身旁的宣赢已经不在,她揉了揉眼睛,正欲起身,只觉得周身酸痛无力,腰处尤为明显。
想到昨夜,金宫外电闪雷鸣,她从他的怀中醒来,看着熟睡的宣赢,呼吸时胸口一上一下起伏,她翻身,几乎半个身子趴在了他的身上,随后将耳朵轻轻贴在他的胸口,听他砰砰的心跳声。
放在她脖颈下的那只手臂,突然动了动,就在她逐渐有了困意时,那只手猝不及防地向下移动,正正好好,覆在了她的臀上。
手臂用力,竟将她整个人都拖了上去。
她抬头,看见宣赢目光向下,正含笑看着她,另一只手抬起,弯曲着食指,勾了勾她的鼻尖,眼里溢出的情动,恨不得要将她融进自己体内才好。
他紧紧抱住她,呢喃了三个字,四个字,反反复复。
李暮烟大腿处有些硌的不舒服,心知那是什么,于是挣扎着想要下来,他却抱的越来越紧。
闪电透过窗户落到纱帐上,一下又一下,激烈地,疯狂地,舒缓地,照亮了典雅别致的大殿,同样照亮了纱帘之上晃动漂浮的倩影曲线……
想至此,她起身,盘腿而坐,丝丝魔气游走于体内各处脉络,凡人体魄本弱,却精妙绝伦。
在第一次修复这具凡体时,她便发觉,人体内络脏腑环环相扣,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这样精密的循环,本是永生,奈何肉体凡胎,难逃一死。
许久,她收了力,身着一层薄薄的淡黄色羽纱裙。
“有人吗?”她朝外问道。
殿内本就候着众多宫女,听见贵妃已经醒来,众人掀开纱帘,并挂到两侧。
而后等人伺候其洗漱梳妆,宣赢上朝前已经吩咐高力备了衣裙,渐变星辰织锦裙,裙身轻盈飘逸,裙摆宛如碧波荡漾,随风而动,又如星空般,熠熠生辉,璀璨耀眼。
穿戴完后,众人心中无一不惊叹,几人微低着头,期间不断赞叹贵妃之容姿仙美,李暮烟的神情始终淡漠,自始至终没有第二种表情。
这时,外面进来一人,弯腰行礼,而后说道,“贵妃娘娘万安,太后传召娘娘。”
“什么事?”她问道。
“奴才不知。”
“带路。”
想来,她自进宫还从未见过太后,本应在册封后要每日去长乐宫请安行礼。但宣赢借她身体不便,将此事压了下去。
到了长乐宫,见到太后,太后上下打量了一番,惊讶之余,更多的是了然,与李暮烟的目光对上时,见眼前的女子同样盯着她,那双眸子不卑不亢,无所畏惧,寒冷如冰,甚至像是审视的目光。
太后虽面容依旧不改,心中不免大惊,若说是乡野女子不懂规矩,其神色气质完全与之大相径庭,反而周身清贵高傲,眼中没有半丝讨好之意。
怎么看,都看不透眼前女子,恍若处于幻境中,辨不出真假。
一旁的夏禾也在旁看着李暮烟,见其丝毫没有跪拜之意,才恍然明白,宫中传闻半分不假。
半晌,寂静无声。
上方缓缓开口,面容慈悲温柔,眸子平静温和。
“虽一直未曾见过你,却每天都能听到你的消息。果然与其它妃嫔不同,难怪皇帝独独偏爱于你。”
“你上前来。”太后说道。
李暮烟上了两层台阶,走到她面前,太后笑道:
“早年,先帝在时,也曾命人为我做过这样一件裙子,一百人耗时六月,才终于完工,那时,我也像你这般美艳动人,进宫便独得圣宠,后宫恍若虚设。后来,我怀有身孕,便再鲜少见到先帝。再到后来,成为了皇后,就只能在特定的日子见到先帝了。”
“我不关心你的过去,叫我至此,直说何意便是。”
“你已成为贵妃,就应该明白我所说之意……”
不待太后说完,李暮烟便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桌子上摆有糕点,她伸手拿过一块,咬了一口,也不看太后,两腮胀鼓鼓的,说道:“不明白。”
太后见状,将点心往她身旁推了推,眼中却隐隐生了几丝寒意。
“慢慢吃,若是喜欢蜜浮酥奶糕,叫御膳房明日给子矜宫送去一份。”
李暮烟倪了一眼,不再说话。
“往后有空的话,多来长乐宫走动走动,陪我说说话聊聊天,可好?”
“没空。”她懒懒说道,“往后若有何事,托人带话即可,无事就不要心血来潮,做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来彰显自己的地位……”
她看向太后,音色转冷,“我这个人,最烦没事找事的人了,有一不可有二,否则,就要做好让自己追悔莫及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