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没办法,谁让自己对艾丽丝做过承诺,关于医疗的事情,自己会全部听她安排呢?
这是‘惩罚’,自己得老老实实受着才行。
是的,惩罚···
霜星的内心,又一次被愧疚所占据。
仅仅为了证明自己能行,因为一次任性,霜星支付了两名兄弟的生命作为代价。自己的挚友也因此落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到底能不能恢复都尚未可知。
艾丽丝是有可能会骗自己的,她总是会这样,和老家伙一样,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
抬起自己的手掌,尝试运作自己熟悉的源石技艺,如前几次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失落的感觉涌上心头,随即又被释然完全取代。
她退缩了。
她感到疲倦,不想再继续战斗了。
前几次,这种软弱的想法一出现在霜星的脑海中,就会被她所否定。没有艾丽丝的时候,那么多艰难的时光自己都扛过来了,为什么当一切向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自己却开始退缩了?
她不是第一次失去自己的同胞,和自己一同从矿场里走出来的孩子们,活到现在的其实不到五成之数。苦难早已麻痹了她的神经,悲痛并不足以成为拦路的巨石,自己还应该带着逝者的意志,继续走下去才对。
霜星的源石技艺虽然被废,但并不意味着自己失去了战斗的能力。她完全可以让艾丽丝再给自己制作一个更加精密的体外回路,以确保自己可以继续使用暴雪炮弩。等着雪怪小队被艾丽丝训练得足够成熟,他们依然可以战斗,为感染者的事业添砖加瓦。
以种种理由,霜星始终在与心中的愧疚与软弱进行抗争。
但这一次,霜星似乎坦然接受了自己的软弱,不打算再继续抗争了。
因为她意识到,这一次的情况与过去有所不同。
过去,她与她的兄弟姐妹们,与其说是在为感染者的事业而奋战。倒不如说,只是在与生存做斗争罢了。身后已是万丈悬崖,退一步便意味着粉身碎骨。即便已经有无数同胞跌落,她也不能回头。
因为若是她也放弃了,她所保护的人,将与她一起,坠入到深渊当中。
她没有人可以依靠,即便是爱国者也不行。爱国者的身上背负着比霜星更加沉重的担子,这只懂事的白兔子不想给自己年迈的老父亲再添加什么负担。爱国者给她的已经很多了,她不认为自己还有资格索取更多。
过去,杀死那些兄弟姐妹的,是乌萨斯帝国,是苦难的大地,是酸涩的现实。自己无力改变这个糟糕的世界,为了其他生者,她只能选择默默承受这些伤痛。
而这一次,杀死维林德和托茨涅瑟夫,伤害艾丽丝的人,不是别的人或事,而是她自己。
如果自己能老老实实听从老家伙或是将军的安排,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
艾丽丝也劝诫过自己不应轻举妄动的。即便这个任务是由艾丽丝提出,并为她策划,霜星也不会怪罪艾丽丝分毫。
因为她很清楚,艾丽丝会这么做,是因为她知道,她无法劝得住顽固的自己罢了···
自己的确···已经不配再做雪怪小队的指挥官了···
“······”
轻叹一声,霜星将思绪暂时收敛起来,她很想放弃斗争,为了保护自己剩余的兄弟姐妹,也为了艾丽丝,毕竟现在的她有更安全的选择。只是,爱国者现在尚在前线‘奋战’,所以即便已经为自己找到了充分的理由,她也很难做出那个软弱的决定。
将心思重新放回到怀中的丽人身上,霜星的嘴角勾起不易让人察觉的弧度。她将艾丽丝抱在怀里,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的软弱,其实也是因为你啊···艾丽丝。”
“谢谢你,让我的身后,不再是万丈深渊了。”
轻抚着艾丽丝的银丝,霜星享受着不曾有过的安心时光。思维发散之下,她想起半个多月前,艾丽丝说过的那些话,脸上骤然,染上了浓浓的红晕。
“恋人···吗?和一个同性···做恋人?”
“不对···你这家伙,都不是人类,对你而言,也没有所谓性别的区分吧···”
“······”
“其实,也不错。”
“怪物,就应该和怪物,待在一起才对。”
正当霜星自言自语之际,艾丽丝的异色双瞳却突然睁开,吓了她一跳。霜星的脸,也因为害羞的缘故猛地涨红起来,正想跟艾丽丝说些什么。却发现艾丽丝的注意力却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如果想进来,就要敲门。”
“躲在门后,却一言不发,若不是我看得到,你究竟是何人,利爪早已经穿越那层木头,刺入到你的体内了。”
冰冷且带有威胁的语言从艾丽丝的口中吐出,她面对着门的方向——是在和门外的人说话。
一阵连贯的敲门声响起,随后门把手向下转动,一名老者推门而入。
是这所医院的院长,老奥列格。
他和艾丽丝以及德雷克一样,身上没有任何的种族特征,初次见面的时候,艾丽丝还以为这是哪个和德雷克一起被送来的老倒霉蛋。但通过对对方身体构造的粗浅解析,让艾丽丝放弃了这个观念,将对方的种族,标记为了未知。
而若是足够有见识的人在这里,他们肯定会认出来。
这位奥列格先生,是一位阿戈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