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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君王

爱国者回归绝望谷,这片感染者的安宁之地就暂时进入了一个真正的宁静期。聚落内的重要人物全部留守在这里,各自忙碌于自己的工作。

在德雷克有意的放纵以及爱国者游击队的指引下,绝望谷有不少感染者流入,聚落的规模日益增大。而伴随着感染者聚落规模的增大,这个驻地的存在也越来越难以掩盖。许多贵族的情报网络中,都或多或少地,获取到了这个聚落的信息。

最先得知绝望谷聚落存在的自然是乌萨斯的皇室。在德雷克和内卫乌勒尔沟通过后,他们认为向皇室隐瞒此事没有必要。便向皇室报告了绝望谷的大部分信息,仅仅隐瞒了关于艾丽丝等重要人物的相关信息。

关于与感染者合作的事情,德雷克将此事描述为了‘利用’。向皇室指出,用一些小手段安抚感染者的必要性。

德雷克表示,目前在乌萨斯感染者的‘社会’当中,爱国者和塔露拉都具备相当高的名望。

如果不想让他们的名望变现,从而威胁到帝国的安定和皇室的统治,他理应采取一些手段,限制他们的行动。

相比刺杀感染者头目或是剿灭感染者‘叛军’这种高难度且容易两败俱伤的事情。德雷克认为,用一些甜头和利益,将他们‘绑架’在绝望谷之中,阻碍他们的影响力在东部甚至是其他地方扩散,是一个很不错的思路。

从外,德雷克还提到了绝望谷得天独厚的农耕环境,可以给乌萨斯社会带来怎样的利益。

在德雷克的描述中,主要向皇室诠释了绝望谷成为乌萨斯东部粮仓的潜力。并同时指出,这批感染者的兵力虽然薄弱,但借助恐鱼的存在,自守非常轻松,至少要拿出一整个集团军来,才有吃下绝望谷的可能。

而以感染者薄弱的兵力,自守有余,却不足以支持他们对外扩张。

除了粮食,绝望谷的感染者也无法在其他物资上做到自给自足。

基于以上原因,掌握着交通运输线的德雷克有足够的资本去拿捏绝望谷的感染者。感染者也没有有效的武器获取途径,自然也不可能在这里形成什么成气候的感染者叛军。

相反,绝望谷作为乌萨斯东部的一个新的生产区,由一般不被计入有效劳动力的感染者来负责生产,不但不会给帝国带来劳动力上的负担,反而可以创造额外的粮食产出,对于粮食比较贫乏的乌萨斯东部来说,无疑是一个利好消息。

甚至于,德雷克最后,都给如今的乌萨斯皇帝,费奥尔多,说了一些‘惊世骇俗’之言。

德雷克直接和费奥尔多指出了,当年由先帝制定的,对感染者的抓捕和约束法案,在当下的时代当中,已经不止是‘苛政’那么简单了,而是一个纯粹的‘错误’。

德雷克认为,这条政策的初衷,就从来不是为了给感染者定上什么‘血统’或是地位的枷锁,将他们变为纯粹的、低贱且任人宰割的奴隶。

这条政策的目的,本该是为了约束感染者的流动,阻止矿石病的扩散,同时以较为强势的方式,‘镇压’矿石病本身给感染者带来的恐慌情绪,防止他们因感染的原因自暴自弃、危害社会。

同时,强迫他们继续从事于社会劳动,也能有效减少感染者的流窜,维护社会秩序。

但是,在执行的过程中,这条政策却是彻彻底底地变了味道。

感染者的‘天生罪名’,可以说是给了每一个乌萨斯人一柄合法伤人的利刃——‘只要是感染者,我对他做什么都是对的,至于我迫害的人是不是感染者,只要他的尸体是感染者的尸体,不就行了?’

同时,感染者低贱的法律地位,也直接使得他们成为了社会上的合法奴隶,成为了彻彻底底的‘廉价劳动力’。

感染者,被直接物化成为了可以肆意被人交换、消耗的‘自然资源’。

当然,德雷克的言辞是要更激烈一些的,他甚至没有用廉价劳动力来称呼乌萨斯律法中的感染者,直接用了‘一次性血肉消耗品’来指代律法中的感染者。

对于‘仁善’的费奥尔多陛下而言,这个词汇,相当的刺眼。

话锋一转,德雷克指出,不管感染者如何危险,如何低贱,从本质上来讲,他们都是‘乌萨斯人’。

当然,德雷克没有从什么人权的角度去阐述‘人’这个观点,而是用了比较‘功利’的论调。

德雷克指出,整个乌萨斯社会抚养一个人成年,是需要消耗资源的,而同时,整个乌萨斯社会也需要每一个乌萨斯人的劳动,来为这个国家生产、创造资源。

对于任何一个社会来说,这都是一个必要的循环。

但是按照乌萨斯的律法,这些感染者,根本来不及创造资源,来完成德雷克所说的那个‘社会的必要循环’,就被这项政策直接‘抹除’掉了。

对于乌萨斯而言,这无疑是一种可怕的内耗。

所以,对于‘老本’逐渐被吃完,人口飞速膨胀,资源愈发‘紧缺’,感染者数目也愈来愈多的当下,这种粗暴的镇压政策,已经完全,不能与乌萨斯的时代相容了。

当然,德雷克给费奥尔多递交的报告不仅限于此,若是真要详细讲这一份报告,怕是两个章节都不够用,所以这里暂且不提报告的具体内容。

费奥尔多的书房内,这位乌萨斯的君王正在阅读德雷克递交上来的这份长篇大论,他的对面坐着的,则是乌萨斯的财政大臣维特。

除此之外,这间书房之内,再无他人,甚至连内卫都没有一个。

“德雷克这老东西···”看完报告,费奥尔多不免有些失笑,他将那份报告扔到维特手中,轻笑着说道,语气之中,似乎也有一些气急败坏在其中。

维特接过德雷克的汇报,一开始,看到关于爱国者和塔露拉等感染者领袖的‘控制’策略之时,他还连连点头。但看到后面,德雷克对感染者法案的那些激烈之言,却是让这位财政大臣,眉头紧锁成了一个川字。

“这位老将军,未免有些放肆了。”

“放肆与放肆暂且不提,维特,你且说,他报告中提出的各种论点,是否正确?或者说至少,有几分道理?”

维特放下手中的报告,长叹一声,答道:“若论报告的前半段,关于东部地区,那些感染者民兵头目的处理策略,德雷克将军的手段可谓是相当的优秀且老练。可以说是完美地约束住了那些本可能四处流窜,为祸一方的感染者民兵。”

“但他后面,那些关于感染者法案的言辞···虽有道理,但说得太过严重,也太过放肆了些···”

“放肆在哪?是因为他说出了实情,将这份法案‘光彩照人’的华丽外衣撕成了碎片,让我们看到那些藏于其下,不堪入目的肮脏与腐坏吗?”

“问题不在于此,陛下!法案的执行过程中确实有许多纰漏,这的确是我们不得不承认的事实。但德雷克这家伙,却隐隐在否定法案本身的根本作用,即约束感染者!”

“他这一番言语,简直将这份法案说成了百无一用的废案!这不仅仅是在侮辱法案本身,更是在侮辱乌萨斯的律法,侮辱制定律法的那些先辈,甚至是先帝本人!”

“···嗯···你说得,倒也没错···”

“那,照你的意思,我应该怎么处置德雷克的‘毁谤’行为?”

“让乌勒尔把他抓回来正法?还是说,派几个内卫过去,直接将他秘密处置了,然后对外宣传暴毙?毕竟那老东西岁数也大了,因病暴毙这个理由,可是相当的充分。”

“···”维特并没有给出自己的回答。

“怎么,说说你的看法呗,维特。这里没有其他人,内卫不在,朕的妻弟也不在,唯有你我二人,而你又是朕的心腹,理应为朕‘分忧’才对。”

“臣觉得···德雷克将军罪不至此···说到底,他也是一位正儿八经的乌萨斯将军,才能卓越。为乌萨斯,尤其是切尔斯基地区的稳定做出了卓越的贡献。纵使因言获罪,也罪不至此才是···”

“哈哈哈哈,你直说朕不该给他定罪便是,何必打什么弯弯绕绕,甚至给朕来了句‘因言获罪’。朕要真因为这事给他安上个罪名,岂不是要成了能上史书的昏君或是暴君了?”

“臣并无此意···不过,臣也许提醒陛下,德雷克将军虽不至于获罪,但他这番言论,还是需要陛下严厉驳斥一番的,否则,说不得那位将军,便要在未来铸成大错。”

“不仅如此,陛下,伴随着德雷克将军将叛贼威尔逊剿灭,整合了切尔斯基的局势后,切尔斯基军政合一,具为德雷克所控。德雷克将军虽无割据之意,却已经算是有了割据之实,俨然有了一方军阀的气象了。”

“···所以,维特,你的意思是,我要对德雷克,行剥权之举吗?···”

“陛下此言过重了,只需派人去监视、制衡一二便可。”

“嗯···这件事情,我之前,也曾和戈东诺夫,讨论过一番。”

“我那时就问过他,要不要考虑,收回德雷克手中的权力,将他召回到圣骏堡来,或者干脆将他,遣送回海宁威(保罗侯爵府所在城市)去。”

“戈东诺夫和我说的是,不至如此。他说,乌萨斯东部,本来就不受皇室管辖和制约,算是一片‘割据之地’,德雷克在那个地方,根本就管不住,也没有管的必要。”

“更别说,作为乌萨斯东部少数服从中央管控,愿意依律法缴纳税收的管理者,我们根本,就没有动他的必要。”

听闻此言,维特面上不做声,实际心中,却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哪里不知道,戈东诺夫这话听上去是在给德雷克说话,劝阻眼前的陛下不要对德雷克轻易削权。话外之音,却是已经给德雷克下了‘割据’和‘不受中枢管辖’的定义了。

“戈东诺夫先生这话,未免···”

“哼···阴阳怪气之语,表面辩护,实则贬低嘛,朕又不是白痴,不至于这点话外音都听不出来。”

“不过,他倒是一如既往地,把朕当白痴了。”

这句话维特是彻底没法接了。而作为费奥尔多,真正意义上的心腹和朋友,他也知道,恐怕今天,自己又要听这位陛下,吐一些‘惊天动地’的苦水了。

“他在那里,暗戳戳地给德雷克抹黑使绊子,也当朕是傻子,会因为他区区几句话,就对德雷克那老东西猜疑起来。实际上,我们心里都清楚,德雷克那个老家伙,你可以说他有野心,也野望,却唯独不能说他有割据之心,不是吗?”

对于这句话,维特倒是点了点头,答道:“不错,毕竟从行为上来讲,德雷克将军维护一方秩序,梳理切尔斯基地区混乱的军事和政治,整顿律法,按律缴纳税额,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功绩。”

“至于割据之说···臣只能说,东部地区,除了政治局势复杂,多方角力制衡的切尔诺伯格外,剩下城市的管理者,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比德雷克做得过分太多了···”

“没错···别说乌萨斯东部地区了,就说这圣骏堡周边,皇辖区之外,做得比德雷克好的,又有几个呢?”

“人德雷克好歹不会以权谋私,他戈东诺夫干过的偷税漏税、以权谋私之事还少吗?哼,真以为朕的手中没有个厉害的情报部门,对他戈东诺夫干的那些屁事一无所知?”

“他那番话,不仅仅是在攻讦德雷克,也是在护着他自己,还有那些在各自领地内‘肆意妄为’的大公。”

小小地吐槽两句,费奥尔多,还是将话题拉回到了德雷克所谈的政策问题上面。

“我视你为友,维特,今天你,也无需顾及朕的脸面或是什么皇室尊严,只需要单纯地从国家治理的角度,谈一谈德雷克的这些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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