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又是要做什么?”赵祯急忙将手帕夺过来扔到一边,皱眉,“擦这么多,仔细把眼睛给弄坏了。” 赵安离又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胡搅蛮缠起来,“你不让我去,我就哭给你看。孟姜女可以哭倒长城,我也可以水淹御书房……” 赵祯只觉得头疼无比。以前多乖巧啊,现在怎么耍起无赖来了呢?老天也真是的,为什么不继续让小九当个乖宝宝?这以后的日子……简直不敢想象! 赵祯本来就头疼,现在头更疼了。 赵安离见赵祯没有理会自己,于是砸吧两下嘴,大声嚎了起来。 赵祯被她那一嗓子吓得差点从龙椅上摔下来,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 赵安离睁大眼睛看赵祯。 赵祯与她对视了会儿,败下阵,一脸无奈,“只许去一天。” 赵安离笑眯眯伸出五个手指头。 经过讨价还价,两人意见终于达成了一致,以三天为期限。 赵祯又写了一份密旨,是给包拯的。毕竟公主入住开封府会造成不小的影响,也不利于开封府的日常工作,于安危上……开封府有展昭在,好像不会有什么危险。 赵祯摸着下巴想还有什么是需要注意的,见赵安离要离开,说道:“你先等等。你去开封府小住需要换个身份,让我给你想想。”说完,赵祯突然悲哀的发现自己就是个操心的命。国家大事就算了,连这种小事也要劳费心神。 赵安离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不用了,我在外面都是以展昭弟弟的身份四处走动的。所以住开封府不要太合情理。” 赵祯目瞪口呆。 人世间最悲催的事情莫过于你操了半天的心却没人愿意领情,还有比这更悲哀的吗? 赵祯认为有。 总共就才两个宝贝妹妹,竟然全都被展昭给拐跑了……这展昭,其实是来跟他结仇的吧! 赵安离可不知道自己给展昭惹了个大麻烦,兴致勃勃的跑回去收拾东西,次日就包袱款款去了开封府。赵安惠一直将她送到二门处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当然,离开前,再次提醒她务必完成任务。 与赵安离高涨的情绪不同,包拯显然情绪不高。 昨儿接到密旨,包拯惊得倒抽一口凉气。他以为是自己眼花,又将密旨反复看了好几遍,才终于确定以及肯定九公主会到开封府小住。 虽然赵祯在密旨上写着就这么一次,而且只有三天,让他担待一二。但包拯却觉得这只是个开始。毕竟赵安离第一次穿上捕快服冒充开封府官差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之后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其实,若赵安离是男儿身的话,包拯是很欣赏她的,尤其是昨日的酒楼凶杀案,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四人加在一起,估计都没有办法那么快的破案。 对于有才能之人,包拯从不吝啬栽培指引。但赵安离不仅是女子,还是公主,这就限制了她绝对不可能在这方面大放光彩。包拯虽然感到可惜,但世间就是这样,他也无可奈何。就如他心里其实并不愿意赵安离到开封府小住——风险太大,麻烦太多。但皇上有命,他只能接受。 于是,开封府的人昨儿都忙坏了——整理院子,换上新被子新褥子,重新安排守卫加以保护……一直忙到四更天包拯才小睡了会儿,五更天又要去上早朝。幸而包拯脸黑,若跟公孙策一样白,估计上朝的时候就要顶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到时还不知道会被庞太师如何嘲讽! 赵安离带来的人不多,当然,要除去那些在暗中保护的,就只有几个宫女而已。因此,虽然院子不大,但是完全住的下。这让起初担心会住不下的包拯欣慰不少。 公主驾到自然是要好生招待一番。不过,包拯是个大忙人,不仅需要负责开封境内案子,许多在外地发生的冤假错案也都会到开封府找他申冤。这不,包拯才刚对赵安离说了两句场面话,就有人敲响了开封府大门右侧的鸣冤鼓。 包拯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一听到有人鸣鼓喊冤,立刻向赵安离告了声罪,就快步离开。 赵安离激动。 她之所以到开封府小住,为的就是看包拯审案替百姓申冤。本来还以为要等些时候,没想到才刚到就有案子发生,实在好人品。 见包拯走远,赵安离急忙想追过去,但采蘩和采薇却拉住了她,道:“殿下莫急,等三班衙役位列应该还需要会儿时间。您不如先换个衣服。” 赵安离低头看了看身上好看的裙子。若这身打扮去,铁面无私的包拯肯定不会允许她上公堂。确实该换一件。 紧赶紧慢的换好捕快服,又一路小跑进衙门,到了一看,公堂之上诸人已经各备所位。赵安离暗道声还好,瞅了一圈,跑在展昭身旁站定。 赵安离是编外人员且又迟到了一会儿,自然吸引了诸多人的注意力。包拯嘴巴动了动,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只撇过脸,来个眼不见为净。而公孙策面色微怔,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则惊得眼珠子快要掉出来,只有展昭,扭头对赵安离笑了笑。 展昭本就相貌出众清俊儒雅,这一笑,更是俊美异常。 赵安离感觉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了。如此玉面儿郎,世间少有,难怪将她八姐迷的晕倒转向,此生非君不嫁。 包拯大声咳嗽了两声,提醒众人将注意力转回正事上,然后高举惊堂木往下一拍,高声道:“升堂!” 两旁衙役齐声高呼,“威武——” 声音之大,赵安离被震得耳膜嗡嗡直响。 “来人啊!带原告。” 包拯又一下令,不多时,就有一个头发花白面色憔悴的老人步入大堂。 赵安离好奇的打量了下老人。一身布衣衫,面料不错,但此时上面已经沾了不少泥土,一双黑布鞋破烂不堪,脚趾头都露出来了。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冤情才会让老人无视脚上的痛楚。 包拯应该也是如此是想,待老人下跪行礼后,立刻询问他是何方人氏因何事喊冤。 老人哀戚戚道:“草民名叫何大牛,方安镇人氏。五天前草民的儿子何贵被官府的人抓走,硬说他是杀人凶手。可怜草民的儿子被屈打成招,如今已被判了杀人之罪。包大人,您一定要为我儿做主啊——” 包拯微微蹙眉,“你且将事情经过一一说与本府听。” 何大牛以为包拯要给他做主,激动的磕了头,才磕磕巴巴说了起来。 原来何贵是方安镇钱家老爷身边的小厮,因人机灵嘴巴又甜,颇得钱老爷喜欢。谁知钱老爷突然惨死,那时只有何贵伺候在左右,双手又沾满了鲜血,于是县太爷就一口咬定何贵是凶手,将他捉拿归案。 赵安离微微抬眉。有作案的时间,没有其他人,双手又沾满血,难怪县太爷会以为他是凶手。 果然就听包拯大喝一声,“大胆刁民!听你所言,令子当是凶手无疑,且又已画押认罪,你竟还来开封府喊冤,简直荒唐!” “大人,我儿真的是冤枉的啊!”何大牛高声哭喊起来,“事发之时我儿去了趟茅房,等我儿回来的时候钱老爷已经死了。我儿手上的鲜血,其实是他惊恐之下不小心蹭到的。包大人,钱老爷的尸体之所以会被发现,也是因为我儿看到后吓得大叫。如果我儿真的是凶手,即使不能将钱老爷的尸体毁尸灭迹,也该想办法洗清自己的嫌疑啊!” 赵安离点点头——此处确实有可疑。 包拯沉思片刻,开口问道:“令公子既然曾经出去过,可有人证?” “没有。不过……”何大牛猛地抬起头看包拯,“小的知道谁才是真凶!” “谁!?” “是……是黄大仙!” 何大牛话一出口,众人都怔住了。 赵安离歪头——黄大仙是什么东西,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公孙策轻捻胡须,沉吟了下,问何大牛,“你口中的黄大仙,莫不是黄皮子?” “没错,就是它。”何大牛猛点头。 公孙策对包拯道:“启禀大人,民间有五仙之说,分别是狐仙、黄仙、白仙、柳仙和灰仙。何大牛口中的黄大仙就是其中的黄仙,其实也就是黄鼠狼。” 包拯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怒视何大牛,“你所说的杀人犯……是黄鼠狼?” “正是。”何大牛又连连点头。 “一派胡言!”包拯一拍惊堂木,高声怒喝。 “威武——”两排衙役开始有节奏的敲击手中的棍子。 何大牛登时一个激灵,趴伏在地上浑身颤抖不已。 别说何大牛,赵安离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好险没跳出来。都说包拯在公堂之上很有威慑力,再加上一张不怒自威的黑脸,许多犯人都会吓得肝胆俱颤不打自招。如今看来,现实明显比传闻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也难怪包拯会如此生气。黄鼠狼杀人之说简直闻所未闻,说凶手是街口卖烧饼的都比这可信的多。 “大人,草民说的都是真的啊!”何大牛哭喊道,“大人是没看到当时那场面,如果看到了,一定会相信草民所说的话。钱老爷死的那叫一个惨啊!脑袋被挂在梁上,而身体则用18根长长的铁钉钉在墙上。青天大老爷,我儿即使再怨恨钱老爷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啊!而、而且草民还有证据,当时那面墙上还写着几个血字……” 何大牛像是想起了什么,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一缕恐惧之色满溢眼眸。 “什么血字?”包拯见他迟迟不开口,开口问。 “上面写着……”何大牛声音低了下去,莫名有几分诡异,“黄大仙回来找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