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敏鹃递了帖子，转天，大将军府就来人了，来的是大将军府的长媳孙夫人。

替嫁一事想要落定，不止杜敏鹃做不了主，整个林府也都做不了主。

林诗婉被叫去见人时，穿得素净极了。只一根银簪子绾着发髻，半旧不新的月白色夹裙，浑身再无半点修饰。

她在门外略定了定，就听里面有道陌生的声音。

“……到底还是心疼娇娇儿，否则这事儿我可没法去说。这可是我那小姑子生前定下的婚约，如今怎好厚颜说换一个人嫁。”

林诗婉听这口风，就知晓大将军府已是松动了。

老嬷子通报传名后，里面的声息一顿，林诗婉揭开帘子，就听那人惊喜不已。

“这是婉儿吧，出落得这般水灵！怪道说总是藏在府里不见人，这谁见了都想亲近。”

林诗婉才屈膝见礼，就被人扶了起来，腕上也被套了一个沉甸甸的玉镯子。

“说来我也是初见婉儿，权当是见面礼了，来，你往我身边坐。”

话毕，林诗婉就被牵着手坐到了孙夫人身侧。

寒暄着探问了一些琐碎后，就听孙夫人道：“婉儿啊，你娘说你愿意替娇娇儿嫁入文国公府，我还想再问问你的意思。”

这桩事原本就各方不落好，偏生孙夫人为了小姑子的遗孤非得出这个头不可，未免弄得场面难堪，须得各方心甘才好说。

林诗婉倒也看得明白，一低头回道：“从小母亲就教我感念先夫人恩德，如今能替姐姐嫁给文国公府，是我的福分，我自是甘愿。只是……”

“只是什么？”孙夫人追问。

“只是我这般的出身，如何能……”林诗婉话未竟，但意思已是明白无误。

林悦娇是大将军府的外孙女，而林诗婉不过是跟着二嫁的杜敏鹃进了林府的外人。

这桩婚事，与其说是林府与文国公府联姻，倒不如说是大将军府与文国公府结好。这其中既有当年文国公夫人与先夫人冯洛慈自小在闺中就结下的深情厚谊，也有大将军府与文国公府相互扶持之意。

仅仅因为一个八字，就换林诗婉替嫁，只怕文国公夫人不会答应。

是以这场婚事换不换，林府做不了主，杜敏鹃更说了不算。

但林诗婉当面戳破这一点，杜敏鹃脸上无光。一府两位千金，为什么天差地别，仅是母亲出身不同而已。

杜敏鹃出身不堪，她的女儿就算是替嫁冲喜也遭人嫌弃。

杜敏鹃神色一僵，咬牙打圆场道：“什么出身不出身，如今的文国公府怎会计较这个！”

话音一落，就听门外传来一声冷笑。

“如今？！”

帘子掀开，杜敏鹃只瞅了一眼，未及发火便已大惊失色，仓皇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