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苏星宇接到经纪人程岩的电话，说有新的角色，让他去公司一趟。 他敲开门进办公室，程岩合上正在看的文件，点燃一支烟，推过来两个剧本。 “这里有两个剧本，角色还凑合，你先看看，挑一个你喜欢的准备试镜。” 苏星宇去年走红后，在程岩的运作下，参演了一部口碑和票房都很不错的探案题材双男主电影《神探S》，还是男主之一，和目前的一线喜剧影星王海纳、早已成名的电影小花旦孙依搭档，客串过两三部票房口碑还不错的电影（只露脸几十秒到三两分钟不等），成为这一代最被看好的年轻男演员。 电影试镜邀约也纷至沓来，只是这些邀约良莠不齐，好的角色极少。 他翻开了剧本，大略看了看又阖上，说：“我不需要还凑合的角色，我需要的是好的角色。” 程岩抖了抖烟灰，避而不谈，而是说：“孙依的经纪人有个提议，我觉得很不错。” “什么提议？” “和孙依合作，谈一场恋爱。当然，如果你想假戏真做，只要对方OK，我也没意见。” “我不同意。” “现在是你发展最关键的时候。从《你好，同桌》以后，你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电影《神探S》。刚杀青的《名剑》要明年才能上映，《名剑》是武侠电影，反响怎么样还是未知数。从现在，到《名剑》上映之前，是你的曝光率真空期。你已经三个月没曝光了，如果这段时间再没有话题度和曝光率，观众就会遗忘你，后续《名剑》票房再扑街，你就是一颗流星。” 所谓流星，是指那些一夜爆红但两三个月后就被观众遗忘的演员。 苏星宇红过，但那只是靠网剧红过一段时间，上了几期娱乐节目和访谈节目，《神探S》上映后登上过时尚芭莎等杂志封面，根基浅且不算爆红，没到全民认识的程度，更谈不上国民度。如果他就这样过气，等于说是一颗星刚有一点微弱的光芒却又迅速陨落。 “孙依这两年演了几部电视剧圈钱，说实话，剧很烂，但目前她接不到好剧本，整个娱乐圈都没什么好剧本，她和你一样急需曝光率。正好她对你有好感，如果不是这样，炒作假恋情也不至于找上我们。毕竟，她的出道电影就是韦明昌的女主角，后续几部电影反响也不错。尽管这两年人气和口碑下滑，至少还是一个二线影星，曾经差点成为一线。而你，只是准二线。和她合作，是我们更赚。” 韦明昌是第五代导演的领军人物，捧红过很多女星。目前，内地娱乐圈影响力最广知名度最高的两位有国际巨星之称的女演员薛丽琪和唐雨，都是他捧出来的。 再不济，如孙依，至少也是个二线电影咖，去演电视剧就是妥妥的一线配置，电影资源也一直都有。 “岩哥，你应该记得，我有女朋友。” “贵校的事，我也风闻过。她做出这种事，我以为你已经和她分手。你不像是愿意戴绿帽的人。” “我当然不是。她也不是那样的人。” 苏星宇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事情的真相不重要。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你们都不适合在一起。尽快分手，对你对她都好。” “我不会和她分手。”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想成为演员，成为巨星，甚至成为传奇。你们年轻人，把感情看得重，又想要事业，又想要爱情。让我来告诉你现实是什么。”程岩见苏星宇怎么都说不动，有些烦躁地吸了口烟，扔出一堆数据，“去年全国生产电影故事片798部，动画电影32部，影院只上映了376部，占比不到五成。49部国产电影票房过亿，13部过五亿，6部10亿，两部过20亿，一部过50亿。” 他冷切地分析着：“而这些高票房的电影，过亿的过五亿的，并非电影好，而是观众冲着演员名气去的。这一块儿，至少在目前，你还摸不着，除非公司有资源采用今年流行的老带新策略，就像《神探S》里咱公司请王海纳带你一样。但他不可能每部电影都带你，目前来看，也就只有《神探S》人设适合。过十亿的这六部电影，豆瓣评分最高的只有7.8分。” “目前只要制作水准在及格线上就容易爆票房的，是贩卖爱国情怀的硬汉电影，不用想，你的外形不适合，就算出演了角色也不会很出彩，话题度有限。所以，至少暂时你吃不到这块儿蛋糕。你剩下的选择，除开已经在手里的《神探S》的续集，在现有的剧本中，就只有那么一两部悬疑喜剧片或者青春电影，青春电影已经在走下坡路，你还得去试镜，和常年跻身二线、一线、超一线的前辈竞争，甚至还可能碰到关系户顶掉你的角色。” 作为捧出过两位一线明星好几位二线明星的资深经纪人，程岩被挖过来带公司这位唯一的艺人时，他是很看好他的——外形演技皆佳，有少年人的傲气和抱负。 程岩一说起来，就有些停不下来：“幸好你是男演员，至少还有可以让你发挥的角色，如果你是女演员，孙依目前的现状会是你的真实写照。作为一个韦女郎，你以为她就没追求，真愿意去演烂片？你没看到这些一线甚至超一线影后，都开始转向小荧幕了？这个圈子就这样，机会太难得了。” 苏星宇依然坚持：“我不会和她分手，也拒绝这种炒作。” 程岩有些火大地把烟扔桌上，看向坐在对面的苏星宇：“如果有机会加盟顾家声的新电影呢？你也不愿意？” 苏星宇顿时语塞：“顾导要开新电影？” 顾家声是著名导演，名气比韦明昌更甚。他的电影，不会是最赚钱的，但绝对是最能表现演员的。 如果想拿奖，想要自己拥有一个经典的角色？ OK，那就和顾家声合作。 在娱乐圈，没有一个有演技的演员不想和江临合作，没有一个想拿奖的演员会不想和顾家声合作。 和顾家声合作，就意味着奖项，奖项代表着演员在这个圈子的地位和体面。曾经薛丽琪在事业低谷时，曾凭借顾家声的一部电影，横扫国内电影奖项含金量最高的三金——金麻杆、金象、金棘，一年内就凭那一个角色，拿下七个最佳女主角，靠硬实力盖过丑闻重回巅峰甚至更上一层楼。 而江临，也在他二十岁时凭借和顾家声的一次合作，拿下了迄今为止，他人生中唯一一个欧洲三大电影节奖项——戛纳电影节的金棕榈最佳男主角。 林熹的愿望，是和江临再合作一次。苏星宇的愿望，是演一次顾家声的电影，哪怕只是一个戏份不多的小配角。 “现在流行小奶狗和御姐的姐弟恋。和孙依合作，我们炒小奶狗人设，他们炒御姐人设，这是双赢。只要你们不分手，一年内都不会缺话题度和曝光度。顾家声时隔五年再拍电影，话语权没以前那么绝对。这次试镜，得包括顾家声在内的三位试镜官投票。其中一位是孙依的姑父，如果你和孙依恋爱，他可以投你一票。而你们通过炒作，话题度和流量上去了，身价和名气都会得到提升，片方选角时也会考虑这点，制片人很大几率会投你们一票。这就两票，只要你们别出幺蛾子，让顾导宁愿不拍也不要你们，就能拿下角色。现在，就看你想不想要这个机会。” 苏星宇深吸一口气，有些难过地说：“我当然想要。” “很好，那就去和林熹分手。从现在开始进入清洁期。”进入清洁期，意味着他不能再和林熹同居，不能再和她见面，当然，也不能和她发生性/关系。 “但是，我不会以牺牲感情为代价。我很爱她，就算炒作假恋情，也可以不分手。如果论坛上说的，她打石庆收是真的，那她在学校应该待不下去。她可以做我助理，不会被发现。” “如果她能忍受的话，我没意见。但是分手对你对她都好。一旦开始炒作恋情，你和孙依会开始上节目秀恩爱，我们也会安排狗仔‘偷拍’你们的亲密行为，包括但不限于接吻、拥抱、同进一间公寓。 她做你的助理，就得在旁边看着你和孙依亲密接触。你确定她能接受？ 就算她能接受，只要开始炒作起来，你受到的关注只会比以前更高，大众会深挖你的生活。假设你们不小心亲密过度，她会被当成你和孙依的第三者，你将被贴上‘劈腿’的标签。 而她将受到来自你和孙依双方粉丝的谩骂，她和你的恋爱关系甚至现在出的事，都会被扒出来。那时候，因为你炒假恋情，公众已经丧失对你的信任，澄清是不管用的，他们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这甚至会影响林熹的正常生活，你也会收获一个‘绿帽王’的称号。你想要好角色？OK，那就分手，去和孙依‘谈恋爱’。” 苏星宇对自己的事一向很果断，在利弊如此明显的情况下，该怎么选一目了然。但是对林熹，他舍不得。 “我想先和她商量再定。”他沉吟了一瞬，想起林熹今后的路，问，“林熹很优秀，甚至连我都不敢说我的演技比她好，公司能不能签下她……” 他还没说完又被打断：“不可能。林熹确实是好苗子，但她现在得罪了人，在还没出道的情况下，大家看不到她的价值。我就算给她争取到试镜机会，碍于石庆收的人情，她也拿不到。” 苏星宇为林熹感到难过，声音一哽：“那她就真的，出不了头了？” “除非愿意启用新人的大导演看中她，她能一炮而红，让利益大于人情。”程岩摇摇头，“放在十年前，不，五年前还有可能。但在今天？这无异于是天上掉馅儿饼。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她已经走上绝路。分手吧，你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 经纪人程岩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身后，他的女孩敏锐地问他：“今天早上，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为什么骗我？” 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看向浴室半透明的门板，说：“我当时是去找你的。买早餐时听到有校友议论你。关于你的事，我不希望和别人嘴里听到，也不想你没准备好就突然出现。我在等你，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和我讲。” 林熹的眼泪蓦地下来了。 她翻出孙依的微博扔向苏星宇：“这又怎么讲？” 手机砸在苏星宇背心，砸得他生疼。 他弯腰捡起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 孙依V：偶然兴起，清晨时回校园重游，偶遇了我们的“初恋”。本想邀请他同游，可惜他太腼腆，吃过早饭就遛了。希望下一次夕阳西斜时，这个人也在。 配图是他和孙依的自拍，两人中间有一定的距离，举止并不亲密。亲密的是孙依配的文字。 下面好多人问孙依是不是在公布恋情，孙依都没有回答。苏星宇皱紧眉头，刨开关于林熹的言论，他把程岩的话都和林熹说了。 “我接过你电话后，刚准备回来，就遇到她了。之前我们一起拍《神探S》，是关系还不错的朋友，就一起吃了个早饭。这个计划还没启动，我不知道她会发这条微博。我和程岩说的是，先和你商量。” 林熹闭了闭眼，问：“后续，是不是就是微博互动？一起上节目，再街拍，狗仔偷拍，亲吻，合体撒狗粮？” 苏星宇回头，难受又愧疚：“宝宝，我想要这个机会。” 林熹沉默着，没说话。苏星宇去给她放洗澡水，出来时，尚在门边，林熹突然踮脚吻住他，将他拖入浴室。 水汽渐渐爬满了半透明的门板，上面的鲤鱼戏水的图案生动又活泼。 第二天一早，程岩起来时，林熹已经晨跑回来，穿着运动T恤和热裤在客厅里练瑜伽。 她瘦得像是一阵风都能吹走一样，让人看了无端心疼。 餐桌上已经摆着精致的早餐。 林熹收好瑜伽垫，回头，对苏星宇笑了笑，说：“你好点没？” “嗯。”沙哑的声线性感得像是小动物。 晨光下，他的面容阳光俊朗，因为她的话，耳根隐隐现出一抹红痕，一如他被她十指抓破的背脊。 林熹的面庞苍白得几乎透明，仿若病西施再世，令人为之魂牵梦萦。 她偏头，巧笑嫣然：“大猩猩，你还爱我吗？” “当然，我爱你，一直都爱。” “好巧，我也是。因为我爱你，也知道这个机会意味着什么。我比你自己更了解你的理想和抱负。但我也有我的坚持，如果我们再强行在一起，都会失去令彼此心动的模样。我不想阻碍你，也不想委屈自己。” 诚然，程岩说的那些，即便苏星宇没讲，林熹已经想到了。 她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分手吧。” 她走到玄关处换上鞋，拉着早已整理好的行李箱打开了门，回头说：“我不会等你。忘了我，遇到合适的就再谈，我希望你幸福。” 她走不了嫁人生子的路，也无法答应做他的助理，站在这个圈里看尽别人风光而自己梦想破碎。 不管是事业还是生活，在未来，她都和他站不到一起了。 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苏星宇被嘴里的煎蛋一噎，瞬间了哭出来。他疯狂地往嘴里塞着她给他准备的食物，一边哭一边咽着……一分钟后，他吐出嘴里的食物，抓起玄关处的钥匙追出门去，却再也找不到林熹的身影。 一直到苏星宇回去，林熹才从小区里的一颗橡树后走出来。 她拉着行李，去了松香苑。 进小区时，保安告诉她，房主已经打过招呼，让她直接进去，不用再登记。公寓是两室一厅，装修简洁大方，但一些小装饰看得出是女生公寓。在一扇门上贴有便签，指明让林熹住那间。 结果林熹想起刘佳馨的样子，不愿遂她心愿，打开了另外一扇门，却见房间内收拾得很干净，像是样板房一样。 浅蓝色的枕头上，贴着一张便签： 切~ 就知道你还是这个狗脾气， 这间房才是你的。 她简单地收拾过自己，用遮瑕膏盖住身上新添的痕迹，再戴上一副墨镜遮住红肿的双眼，才出门打车去学校上课，希望在离校前多学一些东西。 校园论坛上，诋毁林熹的帖子已经被删，石庆收也实名发帖，力证林熹并没有打他。并言明，因为校园网络暴力的侵害，以致林熹精神不太好，鉴于她平时学习成绩优异，该学的都已经学到，学院特许她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提前毕业。而她负责编剧并出演的那场戏，仍旧由她负责，直到演出完毕。 接下来的几天，校园论坛又出现新的流言，说之前发帖恶意猜测诋毁林熹的，其实是刘佳馨。 林熹澄清过，但没人相信。于是论坛上又出现一轮对刘佳馨的口诛笔伐，一直到《洛神赋》选角结果出来，才尘埃落定。这事，是发生在林熹出事后的第三天。 最后拿到角色的是—— “真的，林熹，我完全没想到，我居然能拿到这个角色。毕竟，有你和刘佳馨，还有姚绯和杨霏，我真以为没希望的，就当积累试镜经验了。” 下课后，陆曼婷和林熹去食堂时，兴高采烈地说。 林熹心不在焉，随便敷着：“恭喜。” 陆曼婷勾住林熹的肩，有些委屈地问：“我拿到角色，你是不是不太高兴啊？” “没有。” “好吧，这两天你刚失恋，又要离校了，心情不好，我能理解。不过，你放心啦，等我红了，只要一有机会我就向剧组推荐你。” 林熹随便敷衍了两句，就岔开话题。 分手后，她难受过，后悔过动摇过，但始终没和苏星宇联系。苏星宇给她打过电话，但程岩叮嘱过她，说这段时间很关键，希望她不要和苏星宇接触。 这个圈子有多残酷，林熹曾经见过，也正在经历。 她不希望影响到苏星宇，也不想再频繁响起他，就每天早上起床就去晨跑，然后瑜伽、晨功。上课之余就看看书，然后去食堂吃饭，和小组成员排练，晚上回到刘佳馨提供的公寓，就做清洁、练练舞蹈基本功、绘画、练字、弹琴、弹筝，直到再也熬不住累得挨枕头就睡着。 一个星期后，她“提前毕业”的手续就办理完毕。偶尔想起苏星宇，她还是会很难过，但已经学会了克制。没法儿去想将来怎么办，只专注于做好国庆节的那场戏。 国庆节那天，《发声者》果然不负众望，成功演出，赢得满堂喝彩。 石庆收、方傲容等人坐在台下看着，石庆收摇了摇头，对身边的人说：“之前的那个帖子，可把人姑娘给害惨了。这个是好苗子，之前说要退学，我就不答应。我说‘你年纪轻轻怎么受不得气？别人说你几句能掉块肉？’结果非要退学。咱学院一商量，这么个好苗子，就这么退学了，将来别对这个圈子心灰意冷退圈了吧？那咱们这些老骨头可是后继无人喽，只有些毫无演技的流量当道，也太让人感概。所以就商量商量，得，给她破个例，让她提前毕业，算是咱们这些老人对后辈的爱护了。方老师你说是不是？” 方傲容冷笑一声：“石老师少说两句，看节目吧。” 《发声者》演出结束，一下台，就有人来找发挥极出色的大湿胸和四叶草。大湿胸本名周翔，四叶草就是姚绯。 原本有人想找林熹，但因为之前听到些风声，又听到今天石庆收给林熹圆场子，觉得这个女学生品行不好，将来说不定出多少幺蛾子，空有一身容貌不会来事儿，签回去不值当，也就没找她了。 在这天，很多校友都找到了东家。 林熹换下戏服，走出会场。校园里，湖畔秋风扶柳，大雁成群结队地南飞。 电话铃声响起，林熹接起电话：“妈？” 她站在湖边的石头上，强颜欢笑：“我很好啊。真的，一切顺利。” “钱？够的。两千呢，一个月生活费已经很多了，还有剩。” “没有节衣缩食。” “嗯嗯，您放心，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别太累，多吃蔬菜和水果，一有时间我就回来看你。” 她挂断电话后，泪珠顺着面颊滚滚而落。柳条拂过她的发梢，清风撩动着她的发丝，纤薄的身影立在湖畔，仿佛要随风飞入大雁群中南下。 她看着湖面里的自己，苦笑一声，忍不住想：“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突然，她身后传来一道粗犷油滑的男声。 “丫头，别好好的想不开啊。” 随后，他对着手机说：“找到了，这一个绝对，绝对符合您的要求！哎，有这一个还协调什么试镜场地啊！您等等啊，马上就过来。等等，两分钟，不，三十秒，我们跑过来。” 他上前就抓住林熹的手臂，拖着她边跑边说：“来不及了！妹子，今天你也就是运气好，遇到我，不仅捡回一条命，还遇到了绝好的机会，简直他妈鸿运当头啊！” 林熹的悲伤瞬间凝住，转为愤怒——我特喵都一无所有惨绝人寰了，还来骗我！我打死你个死骗子。 她刚要动手，男人见拉不动她，直接把她往肩上一抗，飞快地跑向校内停车点。一阵颠簸后，她终于被放下来，转头时，却见看到一个极熟悉的面孔。 他打量着她，问男人：“你说的，就是她？” 正是五年没拍过电影了的顾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