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雾弥漫,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一片茫茫白色,行人的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宫道上,李元柔着一身素衣,不施脂粉,未戴珠钗,身边跟着大丫和青鸾。
距李元柔得知自己母亲噩耗至今已是三天后,她昏迷了三天,没能见到自己母亲最后一面。
两个模糊的身影从旁边小路拐出来,急步匆匆向前方走去,很快便又看不到了,只余两个女子对话的声音。
“陛下那日只饮了一小杯酒,又因抢救及时,才得以保全性命,只是如今卧病在床,咳血不止。”
“那云王呢?云王如何了?”
“云王就没那么好命了,喝的酒多,救治也不及时,尚且昏迷不醒着呢,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问话那人又开口:“听闻那场大火烧疯了似的,火光冲天,半边天都被染红了,有人看到太后在火中起舞,是不是真的啊?”
“当然是假的了,那火那么大,烧在身上疼都疼死了,谁还能在火里跳舞,换了是你,你能吗?”
问话那人连连否认:“不能不能,我只会大哭大喊……听闻太后娘娘是自焚而亡,大抵是因为误害了云王和陛下,所以不想活了吧,可是我又听说陛下与云王喝的那毒酒原本是太后为自己准备的,太后好好的为何要准备毒酒……如今这般情况,陛下不能上朝,云王也无法代理朝政,皇后娘娘性子又柔软主不了大事,这宫里会不会乱套,朝堂会不会乱套啊?”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这不是咱们小小宫女该操心的,我们只管做好份内的事便好,而且我刚从长生殿那边过来,那帮大臣们都在殿里奏事呢跟上朝似的。”
李元柔竖起耳朵听着,那两名宫女所言比她让轻舟探听来的消息还要详细。
大丫小声道:“这些宫女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两个宫女的声音渐行渐远:“唉,可怜咱们陛下都吐血了还不能歇息,更可怜咱们皇后娘娘眼睛都要哭瞎了……”
声音又拐进了另一条宫道,听不清了。
李元柔紧跟了几步,大丫忙劝道:“公主慢点走,小心腹中胎儿。”
李元柔一顿,放慢了步子,小天说她胎象不稳要她卧床静养,她坚持要进宫,不亲自来一趟心里不安稳。
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这个冬天似乎比去年还要冷。
她看了看朦胧的天色,不知是天气不好,还是眼睛不好,入目所及皆是灰蒙蒙一片。
李元柔呼出一口气,母后三个儿女,无一人为她守灵,薨逝第二日便被元启下旨草草葬入皇陵。
一个讥诮的声音迎面而来:“哟,这不是咱们的二公主吗,怎么看起来病怏怏的,是被驸马抛弃所以伤心坏了吗?”
大丫沉声斥责:“放肆,你是何人,竟胆敢奚落公主,不想活了吗?”
李元柔顿住步子,抬手拦住欲要上前一探究竟的大丫。
她微眯起略有些发红的近视眼聚焦视力,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进入视野。
李淳行至近前,头高高昂起,伸出手装模作样地扶了扶头上闪闪发光的珠钗,眼神傲慢地看向李元柔。
李元柔面若寒霜。
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李淳这个小卡拉米,换了身行头加上说话阴阳怪气这腔调,看着倒是有两分宫斗那味儿了,但是也就两分,不能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