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眼前浮现的，是叶凛毫无瑕疵与衣料覆盖的美好躯体。　　　　一旦狠下心来决定跟秦峥一刀两断，林蔷就觉得盛灵筠诋毁自己的事儿不能轻易罢手，连带着礼服费用，一分都不能少。　　已经在精神和名誉上遭受了损失，总不能白忙活一场，到头来人财两空。　　她联系几名损友，在微信群里嚷嚷着要联系律师挽回名誉。果不其然，换来所有人列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表情包，然后他们各自装作忙碌，再不发表言论。　　林蔷哭笑不得，笑骂了一声“猪队友”，也没再计较。　　　　几分钟后，凤黎城的电话打了过来：“我有熟悉的律师，需要的话我把他介绍给你，我有空的话也可以陪你去面谈。”　　林蔷：“好啊好啊！”　　凤黎城：“不过你不是一向不介意名声的吗？怎么这么次转了性了？”　　论她个人，入圈不久，便已是流言缠身，说一句臭名昭著也不为过，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入叶凛名下，得他帮衬庇佑，她的一举一动必然与他有涉。脏水泼她身上无所谓，可是长此以往，她也担心他会因她而受到牵连。　　林蔷没把这些弯弯绕绕的心事告诉凤黎城，只寻了个借口：“但凡是我惹出的风浪，他人见仁见智，我不会辩解半分，但是这种凭空来的脏水，还是让始作俑者留着冲厕所吧！”　　　　神奇的是，还没轮到林蔷出手，盛灵筠礼服的钱已经打到了她的账上。　　不仅如此，林蔷还收到了以道歉为名的花束。　　　　这天，林蔷早上到工作室，前台姑娘黄珊喊她，说是一早上有包裹送来。　　那是一个上面印着品牌名的花束礼盒，林蔷掀开盖子一看，33朵还沾着清晨露气的香槟玫瑰娇艳欲滴地躺在礼盒里。　　黄珊：“哇，Rose Only！男朋友送的吗？林蔷你好幸福！”　　林蔷自嘲地翻了个白眼：“我哪里来的男朋友？”　　她将盒子翻了个遍，没找到署名，礼盒里面只附了一张小卡片，写着“Sorry for my mistake”。　　林蔷愣了一下。以她最近接触的人群来判断，可能是秦峥和盛灵筠。她有那么一个瞬间怀疑是秦峥来求和的，可是以他强势和偏执，能做出求和这种举动，林蔷真是可以直播吃键盘了。　　她把里面的小卡片丢掉，再把花连带盒子一起转赠给了黄珊：“送你了啊。”　　黄珊莫名其妙：“哎哎哎？送我了？”　　“你要不要就处理掉吧，谢啦了啊，我有事先去忙。”　　　　叶凛将林蔷的情绪看在眼里，但他压根儿没打算给她留缓冲情绪的时间。　　他告知林蔷半个月后召开工作室成立的新闻发布会，林蔷要配合他一起完成四件成衣的设计，并且与他一同出席参加。　　林蔷仿佛被晴天霹雳打中了，思忖了片刻，拽了拽叶凛的衣角，一脸委屈：“师父啊，不是我不愿意参加，我是为你着想，以我这种自带霉运的体质，但凡我到场，必定掀起腥风血雨，万一给整出点什么幺蛾子，怎么办啊？”　　叶凛见她说得轻松，脸色却是忧心忡忡得一本正经：“怕什么，天塌下来有个儿高的顶着。”　　叶凛答复得如此爽快，她再纠结未免矫情。　　林蔷很快就豁达了：“算了，师父对我这么掏心挖肺，我暂时无以为报，只能让师父收获满场臭鸡蛋，权且当我投桃报李吧！”　　她前面说得热情真挚，叶凛只怕她要煽情，没料到到了末尾画风突变，叶凛又好气又好笑地拍了一下她后脑：“干活！”　　　　这一声“干活”，足足持续了半个月。　　工作室成立发布会的布置事宜，叶凛全权交给了周铭，同时也没让林蔷闲着。　　　　叶凛向林蔷提出了最近的设计构想，即以“复苏”为主题，设计同一系列的四件成衣，他自己提供设计草图，余下的打算与林蔷共同完成。　　说是草图，其实只是设计概念和元素。　　林蔷的视线落在Pad的屏幕上，只一眼就能看出叶凛的勾线都是长腿细腰的设计，旁边对细节元素的批注是他信手勾下的图腾，看不出是什么：“师父你这图画得……倒是够印象派的……”　　叶凛靠在椅背上，有些慵懒地朝她斜了一眼：“你有什么意见可以尽管提。”　　　　设计并非一言堂的买卖，但成名的设计师大多有自己独到的设计理念和体系。林蔷做为后辈，没有成熟的意见，不可能只看一眼就妄加评论，她审慎地摆手：“没有没有，这是……中国风？”　　　　叶凛最初在欧美一炮而红，就是因为他在遍地的欧美设计中画龙点睛地加入了中国元素，虽然只用作点缀，但是强烈的风格对比、中西方元素的融合，很快征服了各界名流。　　但纵观他的成衣设计，没有纯正、完整的中国风套装。　　林蔷则不同，她从小受此熏陶，虽然做流行设计，但对中国风的把握和领会已经超出同龄人许多。　　　　叶凛毫不含糊：“未必要走纯中国风，如果混搭得好也未尝不可。”　　林蔷：“那我……能做什么？”　　叶凛戳了戳她额头：“做什么？你可以做的太多了，顺着我的草图往下精修，完善细节，或者你有更好的想法，能推翻我的设计，我自然是欢迎。”　　　　叶凛给出了“命题作文”的题目，接下来的完成过程用“熊熊燃烧脑细胞”来概括也毫不为过。　　提及中国风，设计师们想得最多的跑不出山水、花鸟、水墨色调、古典乐器的范畴，林蔷提出了几个元素，都被叶凛以毫无新意和亮点给否了。　　　　林蔷在创作期已算是拼命三郎的架势，可只要她在设计室里，都能看到叶凛专注设计的身影，她早出晚归，几天下来，似乎有点明白叶凛为什么会特意在此搭建一个休息室。　　好在林蔷自己在专业上确实过硬，经常有些灵光一现的想法，令叶凛也觉得可圈可点。　　即便有些设计没法说服叶凛，她也自成体系，说得头头是道，叶凛对两人合作的状态比较满意。　　　　但更多的，是在设计过程中，叶凛给她的帮助：　　“我想要更纯正的中国风的设计，不是拾人牙慧的一些东西，我们再一起琢磨琢磨，务必求一出场就令人耳目一新。　　“你这些设计有的还不错，但不能为了炫技勉强拼凑在一起，有时候反而画蛇添足啊。　　“我们所从事的事情就是为了引领潮流和美，你同我也好，同其他任何设计师也好，对自己的设计不用妄自菲薄，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尽管尝试。”　　　　或许是叶凛的言语给了林蔷底气。　　她将平生所接触过的、最具有中国风代表性的元素都在脑中过了一遍，忽然之间灵光乍现，当天连住所都没有回，随便泡了个面，灌了一杯黑咖啡，在工作室伏案作图，一画就是一整夜。　　第二天晨光乍泄的时候，林蔷四张草图完成。　　她直接打了个车，冲去叶凛家里。　　　　她在清晨六点造访，叶凛家的家政阿姨都还没起床，听见门铃激响，匆忙跑去开门，再看见林蔷着来势汹汹的架势，生怕她是跟叶凛结下了什么梁子来寻仇的：“叶先生一般这个时间还没起床，小姐您有预约吗？”　　林蔷却不管不顾：“阿姨我没预约，不过我是叶先生的徒弟，不好意思，我有急事要找他，多一分钟我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　　“可是叶先生他习惯……”阿姨有心要拦下林蔷，哪知道林蔷三步并作两步就往楼上冲，阿姨一拉没拉住，听见她高跟鞋蹬蹬蹬地，也就任由她去了。　　　　林蔷一把推开叶凛的房间门。　　刚才的声响并没有吵醒叶凛，他睡得正酣，质地上好的提花被面上露出脑袋，乌黑的自然卷松松软软搭在脑门上，睡颜恬静安详。　　林蔷不做他想，直接快步上前，一把掀了叶凛的被子：“师父师父起床啦……”　　话未说完，她便自动消音。　　原因无他，只因掀开被子后，眼前浮现的，是一具毫无瑕疵与任何衣料覆盖的美好躯体。　　天哪！没人告诉过她叶凛喜欢|裸|睡啊！　　　　叶凛睁开眼，扭过头去，起床气十分重地盯着林蔷：“你知道现在几点钟吗？”　　他四肢匀称且修长，胸腹无一丝赘肉，提花缎面衬得躯体像古希腊雕塑一样完美无暇。　　林蔷目不斜视，吞了口口水：“六、六点！”　　叶凛斜了她一眼，林蔷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难道没有人教过你，如果没有重要事情，不要在清晨和深夜打扰别人吗？”叶凛淡定自若地扯过被子，遮住袒露在外的躯体，“看够了就出去！”　　林蔷自知理亏，心说怎么看得够，但当此之时，只是哦了一声，失落地垂眸，小碎步挪着，拖着自己的身子走出去：“师父，我在外面等你啊！”　　　　一刻钟后，叶凛从房里走了出来，他起床气未消，看着似乎在沉思的林蔷：“你在想什么？”　　林蔷见叶凛衣衫完整，居然有点小失落。脱口而出：“我在想，拍照发朋友圈……”　　叶凛屈起手指，扣在她脑门上：“你好好反省！！”　　　　林蔷被他敲得脑门吃疼，蓦然记起叶凛与自己的约法三章，一面觉得他灭绝人性，一面违心地辩解：“师父啊，我是带着审美眼光来看师父，绝对不敢有非分之想！再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师父才会贸然来访！师父您大人大量，不要同我计较啊！”　　叶凛这才脸色稍缓：“说吧！”　　　　林蔷把自己的平板电脑递给叶凛：“这是我设计的草图！师父，这是我必须要做的元素！”　　叶凛修长的手指点在屏幕上，视线随着一帧帧切换的画面看过去：“京剧？”　　　　林蔷脸上丝毫不显熬夜过后的疲态，眉目之间神采飞扬：“对！京剧！师父说想做四件成衣，我昨天忽然就想到了京剧，女性成衣的话，可以先从青衣和花旦两种行当入手做设计。”　　叶凛看完，沉吟着点头：“嗯，有想法。”　　林蔷近来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大神的认可，心头雀跃不已：“可以做吗？”　　叶凛：“嗯，这个想法的确可行，你把你的想法细化一下，我会给你完善细节。”　　林蔷得到他的肯定，激动地冲上去一把熊抱住叶凛。　　叶凛眼神冷淡，不为所动，不动声色地推开了她：“我要回去补觉了，你随意，但不要打扰我。”　　林蔷：“遵命女王陛下！”